范佩西攻入本赛季第15个进球的时候,亨利就坐在场边,戴着阿森纳围巾紧张地注视着。这是一粒结合个人天赋、灵感和对足球的控制力的完美之作,他的左脚迎着亚历山大·宋的过顶长传,不等皮球落地,身体舒展、优雅又不失爆发力的一脚凌空抽射。荷兰前锋对落点拥有惊人的判断,凌空一击的角度也恰到好处——皮球在弹到远侧门柱之后撞回球网。破门之后范佩西张开双手奔向替补席和教练、队员庆祝,连主看台贵宾席上的亨利都为之折服,他站起来带着微笑给师弟鼓掌。就在一天前法国前锋出席铜像揭幕仪式时谈到了范佩西,“罗宾正在做一些很神奇的事情”——比如这粒匪夷所思的进球。
亨利本人已为阿森纳创造过太多奇迹,他的铜像就矗立在球场外,正面迎着“酋长球场”的标志和俱乐部硕大的队徽。铜像姿势复制了亨利最深入人心的庆祝动作——2002年11月对垒热刺,在海布利球场千里走单骑的那粒经典进球后,他双腿跪在草地上,两臂握拳微张在身侧,低头怒吼。一个传奇已经镌刻在枪手125年的史册上,另一个传奇正在诞生。
亨利永远直视海布利
刚开始亨利听说阿森纳要给他塑造雕像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玩笑”。在英格兰顶级足坛还没有为现役球员打造雕塑的例子,曼联老特拉福德前的雕塑是巴斯比这样历史传奇教练,利物浦则是比尔·香克利。也难怪亨利难以置信,当他从经纪人口中得知枪手真的要为他建雕像时候,亨利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3座铜像,分别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改革性的功勋教练查普曼,为俱乐部服役19年、球队历史上第二出场次数的老队长托尼·亚当斯,和海布利国王蒂埃里·亨利。三座铜像摆放位置各有千秋。1925年到1934年执教枪手的查普曼被视为改革足球理念的现代教练,他以WM阵型率队所向披靡,提倡健康饮食、训练等观念,温格用“具有大视野”来形容这位先驱。从阿森纳地铁站出来后(查普曼改车站名为阿森纳)往左走,丹尼·费兹曼桥连接着主路和球场——查普曼爵士的铜像就在桥尾处注视整个球场,这是一个启蒙者的姿态,一个草创者可以受到的最高礼遇。
从此往右进入球场的背阳处,冬日寒风凛冽,在这里老队长托尼·亚当斯的铜像矗立着,像是球队低调的守护神一样。而蒂埃里·亨利的青铜雕塑,就坐落在球场正对面的最显著位置,在他的身边是球场前的主阶梯,面对阿森纳俱乐部大型的队徽。但亨利本人看到了更多的含义,“我的雕像不仅面对酋长球场,这个方向还面对过去的海布利,就在新球场的后面。”作为海布利时代的国王,这个位置几乎天生就是为他而留的。
在铜像揭幕仪式上,红色幕布落下,露出按照真人1.5倍尺寸放大的青铜雕像。查普曼过世,托尼·亚当斯远在阿塞拜疆执教无法归来,亨利是唯一出席的传奇。在夕阳斜下的黄昏,冷清的寒风刮在脸上,亨利站在他的雕像身边目视海布利方向,简短几句致辞被泛滥的情绪打断好几次,“……我要感谢我在这里最亲密的一些战友……”海布利国王哽咽了,半分钟没有说出话,现场为数不多球迷开始高声歌唱“蒂埃里·亨利”,更加助长了怀旧气氛。直到某个球迷大喊一声,“签下他吧”,才让亨利忍不住莞尔,“有人说我不爱表露情绪,现在就是有情绪的时候了……一日枪手,终身枪手!”
112个进球的差距
从22岁亮相海布利,到今日的铜像,亨利为阿森纳留下226个进球——是俱乐部125年历史上的第一射手。他经历枪手在英超最辉煌的年代,或许他没有博格坎普优雅,也不像如今的范佩西总扮演孤胆英雄,但海布利国王用他的进球,换来球迷永远的尊重。
在阿森纳历史射手榜上,只有三个90后球员上榜。
亨利下面,有1991年到1998年效力球队的伊恩·赖特 (185球)和1995年到2006年的博格坎普(121球)。再往下十人,只有一个90年代后期的球员——不出意外,就是现在枪手队长罗宾·范佩西(114)球。有记者问温格开玩笑,“现在罗宾表现这么好,是不是应该给他也建个雕像?”儒帅哈哈大笑,“那不如每个球员都给一个吧。”玩笑归玩笑,真正够格以雕像的方式永存历史的,亨利之后迄今无人。
范佩西可以成为海布利国王的接班人,但他和亨利的历史意义之间有112个进球的差距。除非范佩西在枪手挂靴,28岁的荷兰人可能很难突破这样的距离。
亨利和范佩西,6岁的差距。亨利戏言,“我从罗宾第一天加入球队就认识他了,老实说以前觉得他不好相处”,蒂埃里停顿一下,“不过我想我年轻时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荷兰前锋的情绪化和独行侠的行事方式,一度让球迷很担心他不能很好发挥队长作用。15场,15球,这样的罗宾队长超出所有人的预期。虽然成名很早,范佩西直到28岁这一年,或者说直到戴上队长袖标,才真正 “开窍”了。
无论是费耶诺德还是阿森纳,他没有哪一年联赛进球超过20个。即使算上本土杯赛和欧洲赛事,出道10年以来只有2年的赛季进球数超过20个——这是衡量一个超级前锋的基本标准。
蒂埃里·亨利进球效率远胜范佩西,
1999年他登陆英超之后连续7个赛季总进球数超过20个,5个赛季超过30个。从2002年开始的3年,25岁的亨利达到个人职业生涯巅峰,进球和助攻都破两位数。当他到范佩西的年龄时,阿森纳恰好要从海布利迁至酋长球场。
亨利攻入了海布利历史性的最后一粒入球,梦幻般结束了这座百年球场的使命。
范佩西还需亚当斯的忠诚
对海布利,范佩西的感情远不如亨利这般深刻。蒂埃里将一生最辉煌的年份留在了这座历史记忆中的球场,他被球迷尊称为海布利国王,毫无疑问是阿森纳百年一遇的天才前锋。
亨利用新酋长球场的一年来报答温格对他的知遇之恩。黄金年代烟华散尽,博格坎普、皮雷等不败夺冠的主力都退役了,阿森纳面临着年轻球员重组的危机。已近30岁的蒂埃里答应温格将大旗从海布利传承到酋长,过渡性的一年虽然已不如过去辉煌,却起到关键的承上启下作用。
铜像揭幕仪式,连温格都受到情绪的感染,他回忆“1996年初识托尼的情景”,动容地说,“
雕像人选是俱乐部的决定,我有幸执教了其中两个(亚当斯和亨利),我希望未来会有更多这样的球员。”——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范佩西。很难想象如今的阿森纳没有范佩西。本赛季球队在联赛中迄今为止攻入31个球,范佩西一人包办15个。在走了纳斯里、法布里加斯后,尤其是在悲惨的8月之后,很多人认为枪手无法在本赛季复苏,但他们现在已经蹿升到联赛第四。
如果没有罗宾侠,甚至这场125周年庆典比赛可能要被埃弗顿搞砸。太妃糖门将霍华德的勇猛,加上热尔维尼奥、沃尔考特在门前一脚缺乏准头,让比赛渐进闷平的轨道。范佩西的进球几乎有如天外之物,一个没有太大威胁的后场传球,就在范佩西神奇一击中化腐朽为神奇。这是荷兰人2011年度第33个联赛进球,本赛季第15个。
范佩西成了亨利之后,阿森纳最高效的射手。他接过了托尼·亚当斯、亨利留下的队长袖标。
如果新酋长球场需要一个精神偶像,需要一个国王,范佩西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每次走进酋长球场范佩西都有这两个传奇可以仰视,但球迷不仅希望他能复制亨利的杀手本色,更希望他能延续老队长亚当斯的忠诚。多年之后他是否值得另一尊雕像的纪念,或许就在这赛季之后荷兰人去留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