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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arseblog.cn.com2009/10赛季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首轮,阿森纳在古迪逊公园球场6:1血洗太妃糖,其中第37分钟新援托马斯·威尔马伦接范佩西的助攻打进了他在英超赛场的首秀进球,这位日后的阿森纳队长也就此开启了他在枪手神奇的处子赛季,人们开始发现作为中卫的托马斯·威尔马伦进球能力同样让人惊讶,他那强悍的抢点和精准的左脚在强调高位防守和后卫前插的阵型打法中如鱼得水,让他甚至一度在阿森纳队内成为头号射手; 当时的人们恐怕不会料到短短4年后的今天,这位长时间无法上场的队长会在默特萨克和科斯切尔尼组合的身前面临着如此的尴尬。
事实上任何现象并非独立存在,如果你足够耐心和细心便足以发觉其中神奇的规律的联系,维尔马伦为何找不回他曾经的位置?弗拉米尼的无缝对接为何如此顺畅而让阿森纳重新找到了胜利之匙?阿尔特塔在阿森纳在枪手后腰位置上真得如一些人诟病地那样不堪么?而我们这支开始走上正轨的阿森纳究竟还缺少什么才能像往日一样所向披靡?
阿森纳的防线,或许从来没有像加拉-图雷时代那样如此强调高位防守。
高位防守,指的是整体三条线前移,通过自己阵型的整体前压,压缩对方的运动空间,逼迫对手出错,同时依靠大范围的跑动和熟练的传接球转移球能力将对方的进攻在对方半场内瓦解。
从球员全面性的角度来看,加拉和图雷并非是统帅型的后防中坚;相比于坎贝尔在禁区内的统治力,显然人们不应过于苛求这对身高6英尺的中卫能像高大后卫一样在禁区内提供稳定的防空能力和抗压能力,即便他们都拥有着不错的弹跳,
但如果让他们站得更深、老老实实地呆在禁区,不断地迎接对方的高空作业和正面冲击,那无疑是在冒巨大的防守风险。于是教授开始让加拉和图雷从中圈地带就开始对对手进行压迫,连同阿森纳一以贯之热衷插上助攻的两名边后卫,这样,四人组成的后卫线上便从中场地带就形成一个扇形的防御体系,同时两名中卫较快的速度保证了回防阻截的效率。自然,风险与收益从来都成正相关,这条防线中中卫和边卫之间的连接处是阿森纳的对手们大做文章的地带,如果发现不能快速地冲破这个地带而形成有效的反击威胁,那么他们便会试图制造前场的任意球和角球,以至于在对方的定位球面前这条阿森纳防线在禁区时常风声鹤唳。但即便如此,枪手们还是发现中后卫的前提压迫和轮番前插为中前场增加了出球和接应点从而制造了前场区域内的人数优势。
而得益于后卫线的整体前压,中场球员不必再如同吉尔伯托席尔瓦之前那样站的更深;他们需要的是在对方半场更长时间的控球让战火尽可能地烧到对方半场,并通过不停的跑动在增加出球点和接应点的同时迅速地填补队友前插后的空档,以及持续性的压迫,在中前场的局部随时快速地形成3-4人的包围网从而卡断对方球员拿球后的出球路线。甚至可以夸张的说,阿森纳这时的中场屏障已经从吉尔伯托席尔瓦这一面隐形的墙延伸为整个中后场的一道围墙。
这也正是07-08赛季枪手踢地更像一个整体的原因,三条线联系地更加紧密,每个人都是进攻-防守体系中的重要一环;对穿插跑位和一脚出球的能力要求极高而配合则需更加默契。虽然我们今日无法明确地考证,但是考虑到温格一以贯之的足球哲学和在选拔球员时对一脚出球能力的严苛要求,法国儒帅的这套打法不管是因材制宜还是有意为之,都无疑地更加符合他心目中对于全攻全守的定义。
而弗拉米尼正是这套中后场防守体系中的关键——事实上,弗拉米尼并不是吉尔伯托席尔瓦完全意义上的接班人,或者确切的说,如果我们从场上角色分工而非概念化的位置的角度来观察,他分担的是维埃拉之前在阿森纳所作的工作——大范围的、极富侵略性的覆盖逼抢以及由守转攻的第一脚过渡,更重要地在于弗拉米尼帮助枪手很好地实现了要实现持续的高位防守所必须解决折返跑的问题——高位防守就要求队员的折返跑能力,但是持续性的折返跑必然会极大地消耗场上队员的体能,这就要求枪手球员必须尽快地夺回球权,而弗拉米尼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也正是法国老将在今天阵中的重要性,只不过在细节上不同的是,在当前这套稳守-反击的体系中,防守纵深中抢断的意义更多在于迟滞和破坏对手的进攻,为队友的回防赢得时机而非尽快地形成由守转攻,因为当年小法控制比赛节奏+向前传递威胁球的角色在今天被阿尔特塔和厄齐尔分工化了。
诚如范佩西所言,
07—08赛季的枪手在观赏性上打造了一种“有组织的混乱”;相形之下在12-13赛季的前半段,阿森纳的比赛场面则可以用“无组织的稳定”来形容,而保障“稳定”的人便是西班牙人阿尔特塔。
默特萨克有着出色的预判和位置感,但是他回追和转身慢的短板同样明显,而与之对应的是,阿森纳在不断流失赫莱布、小法和纳斯里之后,中前场的进攻体系已经毫无默契可言。当你翻开12-13赛季枪手的主力阵容,发觉中场一字摆开是波尔蒂、卡索拉、沃尔科特、拉姆塞和阿尔特塔的时候,就应当预感到这批尚待磨合球员在短时间之内重现07-08赛季的行云流水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森纳根本没有资本来打造新的的高位防守体系。这也正是为何M4-K6的中卫组合开始适合当时这支阿森纳的原因——中前场的默契无法保障,一脚传递的跑位穿插更难奢求;显然这样的前提下主教练思考的首要便是如何让后防规避风险。当中卫线开始稳妥地牢牢把守禁区前沿而放弃更加激进的压迫和前插,中场球员便缺少了前场高位逼抢的资本而只能选择纵深退防的阻截。后卫球员的位置距离中场更远向前出球的危险系数陡增,如果前场球员频繁地回撤到更深的位置拿球组织,那么进攻端的效率和队员的体能便无从保障,
如何解决中场中路在纵深退防时对后卫身前位置的保护和整体推进时后卫线与中前场的联系?由阿尔特塔在后腰位置上的所扮演角色便成为了处理这个问题的关键。
与当年对范中锋的质疑如出一辙,人们对教授上个赛季初将枪手队副设为正选后腰的决定表示出了极大地不解。但事实证明,董秋迪们的质疑有各式各样的不同,但是每次被教授打脸却往往是似曾的相识。
不完全类似于阿森纳之前的任何一个后腰,阿尔特塔在当下这个位置有着自己全新的阐释。他像吉尔伯托席尔瓦一样担当后卫身前的屏障,同时通过稳定的出球将站位更深的后卫线和混乱的中前场联系起来;在进攻中他退居较深的位置,充当节拍器阅读比赛进而维持枪手在前场的控球率来稳定进攻端的节奏,而在防守中则依赖出色的位置感卡断对方的出球路线从而迟滞对手的进攻。诚然,因为能力使然和职责使然,塔哥向前的意愿并不强烈也鲜见穿透性的长传反击,但他的梳理作用在上个赛季前半段中场缺乏流畅配合的大背景之下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而在今日的阵容中,由他和弗拉米尼组成站位-上抢分工明确的中场防御体系对于枪手的后方稳定更是极具意义。
那么回到最初关于维尔马伦的问题,我们便有足够理由开始理解枪手队长为何失去了当年叱咤风云的光辉。
正如之前所分析的那样,比利时人作为科洛图雷的接替者披上了红白战袍,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优异的前插意识,出众的远射和良好的预判能力;而在强调高位防守的战术体系里,维尔马伦的优点被放大了,他既有着像图雷一样从后插上打破区域平衡的能力,也能像加拉那样凭借出色的弹跳和抢点意识为枪手头球建功,整个体系激发了他在进攻端的威胁,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他缺点;
所以当以默特萨克为中坚的后方体系一经确立,距离对方球门更远而距离本方禁区更近的维尔马伦赖以成名的前插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地,人们开始发现枪手队长在纵深层次的防御结构里的位置感较差,常常不能先于对手出现在危险的位置;他在禁区内的存在感极弱,仿佛在正面防守中应对压力时经常不知所措;他在场上失误连连,而最要命的是伤病的不期而遇让比利时人在新的防御架构中失去了尽快适应的机会。
所以在当前的稳守-反击的战术思路中,枪手也从未像今天这样鲜见中后卫前插参与进攻的镜头
。而当枪手队员掌握球权的时候,两名中卫虽然会有意识地向前压迫但并不坚决。在这样的防线体系中更加看重的是中后卫在本方禁区的注意力和稳定性,这也是枪手在近两年定位球失球近乎绝迹而后防效率显著提升的原因。当然,队员们交出后防出色成绩单的代价是我们放弃了在进攻端的绝对优势,中场球员不再像小法时代那样刻意追求中前场的控球率,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默契的建立尚需时日,另一方面则在于后防线稳妥的指导思路。防守和进攻不再像07-08赛季那样仿佛浑然一体而是被“快速反击”这条分割线做出了分工化,
温格开始像亨利时代那样依赖站位更深、更保险的后防体系化解威胁,给予对手前压的空间而利用他们身后的空挡强调由守转攻的第一时间反击;由厄齐尔和吉鲁领衔的攻击线已经在近十场的比赛里为我们展示了这种简单-直接-犀利的反击是如何让敌人措手不及的。只要把阿森纳的三条线作为一个整体设立为评判参考的坐标系,那么就不难令我们得出类似的结论,
而长达八年无冠之后,法国老帅似乎开始重新祭起03-04赛季的法宝进而无比执着地追求比赛得分的效率。
价值观决定了我们对效率问题的看法,对球场上某位球员的争议,往往是对他相对有实力或是相对没实力的争议,如果只了解这一点并不能帮助我们解决任何争端。其实问题不在于“到底哪一个效率更高”,而是“谁有权做出某个特定的决定”;如果只是抱着追求场面的华丽的前提亦或是单纯地个体化地解读球员数据并不足以使我们得出相对客观的认识;
事实是在重视球员的角色定位和分工并结合球队在不同情势下所选择的整体战术思路的前提下,才会让人正确了解球员在团队中所发挥的能量和一支球队作为整体究竟是如何精密运作的。
相比于效率至上的穆里尼奥在战术要求中对球员个人功能化的追求,温格并不是一个更加推崇球员功能化的教练,但毫无疑问教授在对于团队中球员的角色化定位有着自己清晰而独到的认识。在信息数据如此普及化的今天,我们在评估球员能力的时候,更倾向于比对他们在各项能力参数中的表现,(就如同每一个普通玩家在FM中所做的那样;)若我们像教授一样熟稔经济学的基本原理而明白机会成本决定了比较优势进而强调专业化和分工,就会方便我们理解在足球领域主教练追求球员角色化和功能化的动机:
使球员个人的成长方向和在场上所发挥的能力更加符合团队的整体利益,这就是“追求比较优势”的另一种说法;但显然足球是一项弹性的运动,阵容中更加全面而优秀的球员并不一定会使团队的边际效益递减;在合理的战术要求的框架内,更加全面、全能化的球员显然更具优势,进而在场上为队友提供帮助或是对他们的失误做出弥补。
这或许可以从某个角度为我们合理解释温格在阿森纳的前八年取得辉煌战绩的原因——在亨利时代的枪手主力阵容中的三条线上,有着亨利、维埃拉和坎贝尔三名在各自位置上堪称全面的巨星,老迈的博格坎普的凭借着个人技巧为枪手在禁区前沿的组织衔接并创造威胁,红发永贝里出众的前插能力和速度提供了突破和第二点的破门效率,皮雷与阿什利科尔的边路走廊配合着亨利的飘逸灵动,吉尔伯托席尔瓦稳重富有纪律性则完美地释放了维埃拉在中场的统治力;
较为明确的角色化分工保障了阿森纳整体战术打法的流畅犀利。
相较之下07-08赛季的枪手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整体的——我们的阵中只有法布雷加斯在中场位置上勉强可以称之为全面球员,而这位20岁的少年也不过是在成长中刚刚开始展示他作为核心的熠熠光辉。
虽然缺少足够的顶级球星,但这只枪手的优势在于长期的共同成长中所形成的默契和更加契合现代足球攻守哲学的战术打法。
之后的剧本大家耳熟能详,法布雷加斯的转会使红白军团从争冠行列沦落到为争夺前四而挣扎,尽管范佩西用一年半的时间出人意料的爆发挽救了枪手继续沉沦的颓势,但显然枪迷们更加慨叹,为何小法和小男孩这两位顶尖球员各自的巅峰状态错过了它们相逢的缘分……
在主场对阵多特蒙德的赛前采访中,温格提到:“
我可以去打造一支新球队,但显然我已经没有再一个17年,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可以打造一支胜利之师,在过去的17年里,我曾拥有几套出色的阵容,但现在我只关心短期效果。也许稍晚一些我会再做一番相对长远的计划。”
自从巴塞罗那撬走了枪手的王冠法布雷加斯之后,阿森纳的阵容从未像今日这样显得如此星光熠熠,特别是由德国核心厄齐尔领衔的中场配置堪称华丽,甚至被人一度调侃为齐聚六大核心的超强处理器,
但是如果从球员角色化的角度来观察,我们会发现这只阿森纳仍然难称之为强大。厄齐尔在进攻端的威胁十足出色,但他更像是年轻版本的冰王子,而非一个更加全面的核心中场;卡索拉则更倾向于当年皮雷在左翼的僚机定位,罗西基又是一年芳华逝去老骥虽伏枥却非长久之计,阿尔特塔在长时间拖后位置上的历练似乎稍稍磨平他进攻的欲望而且他也同样不再年轻。在青年球员中,拉姆塞有着极高的潜质而他也正在充分地展示全面的才华但毫无疑问他仍旧需要比赛的锤炼,同样的问题也存在于威尔希尔。在后防线上默特萨克是优秀的中坚球员,但明显的短板依旧阻碍了他在保护禁区时的统治力,而相对全面的科斯切尔尼不时毛躁的表现则不免令人质疑他作为中卫的成熟期仍未到来。在锋线上沃尔科特速度够快射门够准但唯一令人可惜的是他的天赋不足以在肋部提供连续突破的盘带过人能力,不过令人稍许宽慰的是吉鲁的迅速成长,在证明教授老辣眼光的同时,他已经开始显现出在对手禁区里的王者霸气。
这是一支优势与短板同样明显的阿森纳,显然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它还不足以成为能够赢得场场漂亮的一代王朝,但是它有能力和机会成为一只通过稳重的防守、犀利的反击再加一点点运气而拿到冠军的球队。我们的未来寄托于拉姆塞和威尔希尔的成长进步,也取决于于吉鲁、厄齐尔和科斯切尔尼能否成为愈加全面的巨星。
在我们有幸见识了枪手亨利时代的流光溢彩和小法时代的昙花一现之后,温3代的华丽起航又将会怎样去定义温格教授的足球哲学?我们似乎不必过分担心法国人苦心经营下的产物将会以何种方式踏平欧洲的球会,就像《狂热球场》(Fever Pitch)一书的作者尼克·霍恩比所认为的那样——
曼联之所以能赢得大赛,这是因为它是一个大球会。
而阿森纳赢球则在于,温格是球队的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