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这其实是一件挺不可思意的事情,我从来对“偶像”一词充满了不屑,对什么东西也难以保持长久的热情,但对博格坎普的真挚地追随却持续了7年。忘却一个人或淡化一种记忆需要多长的时间?我真的不清楚。有的东西一旦在生命里打上了烙印,就再也难以抹去了。生命结束的时候会想起一生中最重要的某些事情。会记得博格坎普这个人吗?会的,我会无比怀念年少的时光,时光里有我的悄无声息成长和他的无法挽留地老去。
解说员大概说了几十遍这也许是丹尼斯.博格坎普在海布利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他重复地说是“也许”,我知道,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重复在比赛中交代的情况——丹尼斯要走了。也许,没有人愿意相信。
十年不短,球场上的十年比风过去得还快。拿了很多冠军,进了很多球。可他并不想走,钱可以少拿些,上场次数可以再少些,无所谓,因为他爱留在这里,并希望与这个经历百年沧桑的球场一起退役。他的心,很早就已经埋在海布利的草坪里了,没有人能够挖走,因为他的忠诚,太深太深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结束的时候,枪手们抱作一团。我突然从心里觉得无比悲伤,感动得一塌糊涂。脑子里的回忆流淌出来,10多年来的一幕一幕难道就此打上句号了吗!我心有不甘,可是岁月让人难以逃避。
那个画面似乎是一个专门为他或者我设置的结尾,十年的结尾或七年的结尾,有人会走,有人会留,其实一切都只能属于飞逝的岁月。鲍伯.迪伦的歌在我脑子里响起来,“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男子汉?”,博格坎普用那张坚毅的脸庞告诉了我答案
我老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那个夏天是在1994年。从那时起,足球走进了我的生活,然后再也出不去了。那个6月的美利坚之夏永远显得新鲜。风采依旧的克林斯曼、马尾辫飘在风中的巴乔、长发飞扬的巴蒂、永远象个精灵的卡尼吉亚......可它却又像封存了很久,荷兰队2:3输给了巴西,博格坎普得到的只是无冕之王的“荣誉”。2000年的欧洲杯,他带领荷兰人卷土重来,可是命运,再次戏耍了已入而立之年的他。10年之后,物是人非了。同年代的英雄们都离开了,只剩下他还在场上为队友助攻,为球队进球。为什么呢?除了对兵工厂的爱,所有的理由都显得苍白。
上半场的比赛,球场就沸腾了。他助攻了三个球。颠峰时刻的冰王子不是又回来了么?没有人不会这么认为的。全场响起了“one more year” 的口号,他赛后说在场上他就感动得哭了。
当他打进球队的第6个球后,所有人都看到他愤怒地甩起了手臂。解说员说他可能是在发泄对无法尽快和球队续约的不满。或许真有发泄的意思但这并不太确切,那更像是他对时光流逝的无奈感叹。但起码,如我们所看到的,他还能再踢一年,留在球场上的日子还可以再长一些。
无论如何,我真的难以接受他与海布利挥手说再见的那一幕。10年来,我从一个中学生变成了社会人,他已成了我精神生活中的一部分,真实的一部分。没有了他,我的生活还会完整么?生活总会继续的,但我不知道对没有他的日子要多久才能适应。他能不老么?让时光在此刻停留,记分牌上永远写着7:0的比分,球迷不停地鼓掌向场上的枪手们致敬,队长袖标带在他的手臂上永远不要摘下来……
清楚地记得在论坛上一个枪手球迷的留言:“如果可以,我愿以自己十年的寿命,换他在海布利的又一个年头。”对着电脑屏幕,我几乎哭了。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让人产生如此真挚的感情,回首的时候会发现,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狂热地爱着某些东西,真的会感动得留下眼泪来。
好了,我知道日子总会过去的。做最坏的打算吧,他即将告别。让我彻底地难过一次,然后继续过日子,继续看阿森纳每周末的比赛,看新的球场,看温格教练在更多的奖杯上刻上枪手的标记......因为我知足了,拥有了博格坎普在海布利球场的10年时光,还能要求什么呢?我无数次告诉人家98年对阿根廷的比赛中他的进球如何漂亮,告诉人家他的直传球多么美妙,告诉人家他被称为球场上的艺术家......在那些时候,其实我挺骄傲的,因为在众多球员中,我偏偏喜欢上他。
时间真的很像风,风吹过后人就老了。可是,足球仍然在场上继续不是么。
其实每天我都能看到他,不管是否在比赛日,甚至不管他是否即将离开球场。桌子正对着的墙上贴了一张他的海报,他穿着最辉煌的04赛季的红白球衣在场上奔跑,那个赛季枪手全年不败。球衣胸前的广告总是变换不停,从JVC到Dreamcast,再到O2,明年又会是FLY EMIRATES。难以抗拒地,很多东西都在改变,球员总有一天会走下拼搏了多年的绿茵场,胜利的喜悦和失败的苦楚总有一天会变得很遥远,我很清楚博格坎普也会离开,一个已经36岁的人了,还能在场上坚持多久呢?
可我相信永恒,他已经永远属于海布利了,很多年后,他会属于许多枪手迷挥之不去的的生命记忆。至少至少,他永远永远镶在了我年少轻狂的青春年代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
感谢你,Dennis.Bergka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