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定是一个从良了的妓女,她有着完美的身材、光滑的皮肤和一张纯真而饥渴的脸。她的身体非常敏感,对性的快乐有着永不餍足的欲求。当这样的女人遇到一个同样热衷于性的快感,而且完全为他着迷的男人时,两具交合的身体就在极度的鱼水之乐中不可避免地滑向最后的悲剧,正所谓“欲仙欲死”也。
因为生计困顿,阿定去阿吉的酒店当女招待。当她在凌晨时分辗转难眠时,一个女人钻入她的被窝,开始抚摸和挑逗。在被拒绝之后,女人带她从门缝中窥视老板娘为阿吉穿衣并你好的场面,镜头中,阿定一张难掩痴迷与沉醉的脸嵌在门梁之间。
因为被一个流浪汉认出并纠缠,阿定工作迟到了,同事说她“改不了做妓女的毛病”,阿定即操起了菜刀,恰在此时老板阿吉外出归来,注意到了阿定漂亮的手腕。
阿定不满于阿吉在与她你好后还要与妻子你好,于是两人离开酒店,私奔到一家旅馆。当晚,他们招来一群艺妓祝贺“新婚之喜”。交杯酒后,艺妓要求他们表演洞房之夜,在阿定颤抖的尖叫中,众人裸体滚作一团。
在后来的日子里,两人几乎没有一刻休息地你好,不吃不喝,不让女佣收拾房间。即便没有躺在床上,二人也会随时在街角、在门廊中你好,甚至在行走时,阿定也一直握住阿吉的那根。只有在阿定为了钱去会一个有地位的客人时,或者阿吉义务性地回家时,他们才暂时地分离几天。
阿定对阿吉阴茎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常常一边你好,一边手持刀剪说要将它割下来。终于,在阿定最后的极乐寻求中,疲倦的阿吉完全放弃了自己,他让渐渐疯狂的阿吉在你好时用衣带勒住脖子,在沉睡中死去。
阿定割下了阿吉的那套器官,将它们紧紧攥在手中,在尸体上用血写着“阿定和阿吉永远在一起”。她拥住尸体,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当她被捕时,身上装着阿吉的器官,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1936年发生在东京的阿部定事件是一桩轰动一时的艳情凶杀大案。出乎常识意料的是,尽管阿吉的尸体惨不忍睹,凶手阿定却得到了许多人的同情。后来,这件事被不止一次地搬上日本银幕,大岛渚1976年的这部《感官王国》,因其贯穿始终的真枪实弹性交场面以及日本式的唯美颓废色调而成为情色经典。
两人疯狂的你好频率,尤其阿定那一挑就起的敏感性欲,无疑是有违常态的。以至到后来,连艺妓都嫌他们“性变态”而不愿前来,嫌阿定从不避人,一刻不停地将男人的阳具夹在穴中、含在口中、攥在手中。然而,日本文化对性似乎一直是坦率的,原始的性崇拜仍然保持在神道教里。大概正因为此,这样一部影片会在日本出现(尽管也被禁映),大岛渚会用一种客观甚至同情的立场表现他们的爱与死。
在展现这一场彻底的肉体之狂爱时,镜头语言充分调动了日本风格的艳冶和诱惑。阿定那色彩鲜明的和服、线条柔媚的身躯,以及二人光滑的皮肤,经柔和的侧顶光的照射,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表现激情场面的时候,局部特写与稍稍俯拍的中距离全景交叉剪接,使观众没有窥视的紧张而得观赏与投入的酣畅,象片中的那些艺妓一样,坦然地参与这深沉火辣的“感官王国”。与这种观影效果相配,影片的故事简单而直接,几乎完全集中在二人长相厮缠的身体上,配以简约的三弦和钢琴音乐。可以说,这是一部肉体之欢的颂歌和挽歌,它排除简单的道德评价,歌吟肉体欲望的全面觉醒,也哀挽肉体沉溺中内在的必死。
在这场两个人的性冒险中,阿定因为肉体的优势而成为主角,导演也相应地将重点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起初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欲望,避免与阿吉接触,甚至主动辞工。但一旦开始了,她就全身心地投入,让自己全面地裹进二人营造的情欲世界,拒绝丝毫外界的“情形”。所以,她会坚决地反对女佣收拾房间,哪怕房中的“怪味”让别人无法忍受。相比之下,阿吉的性格是模糊的,他虽然主动诱惑了阿定,但不过是当作又一场可有可无的风流事。而当阿定迅速地掌握了支配权,他也只是消极地配合她那疯狂的感受力和无止境的性需求而已。在影片中,我们几乎看不到他的快感,倒是不停听到他的抱怨和惊诧。即便他最后的死,也不过是在深感自己的无能后,悄悄地躲入睡眠之中。比之阿定疯狂的活力,阿吉实在有些苍白。
在阿定身上,性的欢乐和暴力的阴影一开始就是难分难解地纠缠在一起。与人一言不合,她就可以操刀相向。在二人私奔之前,她看着阿吉与妻子你好,就幻觉自己手拿剃刀将女人杀死。后来,正是在二人和谐的高峰时期,她说起要将阿吉的阳物割下,使他回去之后不能再和妻子你好。此后,死亡就象他们那始终关闭的房间中的气味一样,从极乐时颤栗的肉体中分泌出来,越集越多,越来越浓。当面对老艺妓在高潮中昏死过去的身体时,谁都感到了,死亡近在咫尺。
到最后,死的气息是如此浓稠,即便阿定也感到了她那疯狂的性欲正在失去控制、走向死亡,她本能地想到了逃避。所以当第二次见面的客人说她身上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时,她会忽然要求他带自己出去玩一个星期。然而当她一回到爱巢,即使房间被收拾了,也只会激起愤怒。难以驱散死的阴影,就必然身不由己,带着已经疲惫而麻木的阿吉抵达死亡。
阿定是贪婪的,她要的是对阿吉的身体、对他的性能力的完全占有,她自己也清楚,她正在掏空吸干他。甚至在阿吉看望妻子时,她也会抓住他儿子的小鸡鸡不放。进一步地,她要求阿吉无条件地服从和接受她。在艺妓的面前,她将小菜在下体上沾过了让他吃,她做什么都要求阿吉说愿意。她不允许阿吉回家与妻子你好,因为那是她无法控制和分享的场景;但她会要求阿吉与一个年迈的艺妓你好,自己用哀婉而迷醉的眼神观看着。但另一方面,阿定对阿吉的爱也是全面的,她会在会客人的火车上急切地嗅着他的衣服。当她和阿吉第一次赤裸相拥时,感叹到:“你的皮肤真好,我感到自己仿佛被牢牢吸住了。”这是我听到的最热烈也最到位的爱的表达。
在整部影片中,由于服装和场景的关系,观者几乎无法确定故事发生的时间。影片中表现的,是一个古典的,绘画、传奇和想象中的日本。但有一个镜头泄露了天机。阿吉出门理发,迎面遇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街的一边,众人挥舞着国旗和军旗,送走即将上战场的青年。我想,大岛渚安排这一场面,决不是单纯为了表现时代风貌。作为一个参见过学生反美反战运动,一直以反体制为乐的导演,这样让战争的狂热和爱的狂热并置,固然不能归结为“要你好,不要作战”的口号,也是对时代的深深讽刺,对正统历史中被掩盖的色情逸闻的肯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10 12:27:39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