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篇香港电影双周刊02年对张国荣的访问。
這是近三年來[電影雙周刊]第一次跟張國榮做一個正式的訪問。訪問地點在酒店的套房中。張國榮選擇坐在近窗旁的椅子,剛巧那是一張可供雙腿平放在前的款式。一坐低,大家的即時反應是:似不似見心理醫生?誰是醫生?誰又是病人?當然我不會期望第一次見面,單刀直人便能直闖張國榮的心靈狀態。
记者:羅志良爾冬陞三度合作《貝度空間》是你繼《色情男女》及《鎗王》之後,第三次跟羅志良及爾冬陞合作。你們是否特別合拍?
张国荣:你知不知道其實爾冬陞以前是不喜歡我的,那大約是十多年前的事。我諗他認為當時的張國榮無substance,無content,但一個人總會有進步,我諗我亦經歷了這個階段,比前少了一些稜角,年紀大了,可能人也不像從前膚淺。你知道最初《色情男女》不是由我演的嗎?最先的人選是周星馳,後來不知怎的他們談不成,突然間一一突然間爾冬陞找我傾《色》片。《色》片會是一部三級片,比較edgy,那時我也拍過《東邪西毒》及《霸王別姬》,正所謂已經豁了出去,已經沒有包袱,我覺得我應該要拍一些「有內」的電影,於是便跟他們第一次合作,拍了《色情男女》。我諗那時爾冬陛開始發覺張國榮 …
记者:有還以顏色之意?
张国荣:無無無。只不過是那時我其實可以有很多選擇,但既然他找得我,我也因為當時他一句說話而決定接拍。他說:『你幫助一下後輩啦!個導演叫羅志良。』
那時我不知道究竟誰是羅志良?後來見面,我才發覺他很面善。原來他跟過王家衛。那次我跟他們合作得很開心,但《色 情男女》還未稱得上為一部fantastic movie,因為那時他們有太多制肘。後來我們三人成為了好朋友,有一次爾冬陞到我家探訪,說有一個角色幾適合我但不知我肯不肯拍,因為那是一個psycho的人物。
我的回應是:為何我會不肯去演一個psycho?我知道那將會是一個奸角,我說只要他們不去畫蛇添足,強加一些香港電影人最喜歡加的「佢奸的理由」的包袱,那個角色就會很好看。當然我也很感謝他倆,最後也沒有加插這些無厘頭的「理由」。《鎗王》是我很喜歡的電影。它有些另類,但卻是近年很多人給我credits的電影。跟他們合作的這份滿足感解釋了為何我會接拍《異度空間》。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我幾喜歡dark drama。
记者:我覺得你在《異度空間》的角色有點似是《鎗王》角色的延績,兩者都側重內心世界及精神狀態。這類角色是否現階段的你特別偏愛的呢?
张国荣:叫我再演一些靚仔角色色的話,我已經go over the hill,二十多年來已演了不知多少談捐的電影,到了這個階段,我是否應該多拍一些more than melodrama的電影呢?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已經厭倦再拍一些溝 女談情的電影,反而想多拍一些探討人性的電影。《鎗王》跟《異度空間》的角色的不同之處是前者是自負的,他認為無人可以勝過他,某程度上是一個樂觀的人物;後者則是一個情緒低落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再一次經歷以前的傷痛。
有人可能會認為張國榮已經無負擔,拍不拍電影與拍甚麼電影又何需太費神 …. 其實我拍電影反而比以前更執著。我不想再重複演相同的角色。這就是我近年減產的原因。记者:林嘉欣演這部電影時,導演安排她到精种病院去感受氯氛。你演戲經驗非常豐富,還需不需要借助這類方法?
张国荣:不用。但我曾經去見過心理醫生兩次,他們是不知道的。有時我會自己去做角色的資料搜集。這個角色側重人物的精神狀態,要掌握得很準確。影片前段的演講及醫治林嘉欣的場面,那些精神科醫生說話的語調、動作及眼神是要學的。演喜劇可以天馬行空,但演這部電影卻不能。後段我要進入角色不穩的精神狀態中,雖然我是一個很容易從角色抽離的演員,但這次的過程是辛苦的,可以用miserable去形容。
记者:你是一直將自己保留在角色dark side的精神狀態,還是在take與take之間立即抽離的?
张国荣:兩種我都可以 (笑)。但有些場面一定要一直保留在角色dark side的精神狀態,例如我在家中夢遊,不斷找舊書及剪報那一場,拍攝的時候,我一抵達現場就通知所有工作人員:今天戲份heavy不要跟我說話。結果我全曰沒有講過半句說話。另一場類似的戲就是當林嘉欣及李子雄看過錄影帶知道我夢遊之後,來到我家被我破口大罵那一場。這兩場戲需要很強的energy,要將自己一直保留在一個好壓抑及情緒低落的狀態。
记者:林嘉欣演這部電影時,導演安排她到精种病院去感受气氛。你演戲經驗非常豐富,還需不需要借助這類方法?
张国荣:不用。但我曾經去見過心理醫生兩次,他們是不知道的。有時我會自己去做角色的資料搜集。這個角色側重人物的精神狀態,要掌握得很準確。影片前段的演講及醫治林嘉欣的場面,那些精神科醫生說話的語調、動作及眼神是要學的。演喜劇可以天馬行空,但演這部電影卻不能。後段我要進入角色不穩的精神狀態中,雖然我是一個很容易從角色抽離的演員,但這次的過程是辛苦的,可以用miserable去形容。
记者:你是一直將自己保留在角色dark side的精神狀態,還是在take與take之間立即抽離的?
张国荣:兩種我都可以 (笑)。但有些場面一定要一直保留在角色dark side的精神狀態,例如我在家中夢遊,不斷找舊書及剪報那一場,拍攝的時候,我一抵達現場就通知所有工作人員:今天戲份heavy不要跟我說話。結果我全曰沒有講過半句說話。另一場類似的戲就是當林嘉欣及李子雄看過錄影帶知道我夢遊之後,來到我家被我破口大罵那一場。這兩場戲需要很強的energy,要將自己一直保留在一個好壓抑及情緒低落的狀態。
记者:你認為一個好演員通常也是一個psycho嗎?
张国荣:Definitely。我認為是。有時一個演員會激氣到腦海出現很多幻想一一例如用刀插人,(大笑)!
记者:幸好你今天連做了多個訪問也表現得心情輕鬆。
张国荣:我覺得自己給人的感覺是對很多事不在乎,take it easy的人,其實我是否take it easy我自己知。有時一個人要處處表現出自己的風度,但是否「完全地」不在乎呢?又未必。有時有些事件真的將自己迫得太緊要。有時表現得過火,會令人覺得oh--I can control him!還是應該轉一轉,改用一種看似不在乎的態度去面對,令人覺得自己原來懂得應變,我會選擇後者。在這個社會中,一個人至少要表現出應有的風度。
记者:演戲方面還有沒有心魔?
张国荣:我諗無。以前就有。我最記得第一次找我拍《霸王別姬》的是羅啟銳,我那時的反應是:『唔得!我點拍得呢?』當你是一個superstar時,要顧公眾形象,一定拍不得。這就是演戲的心魔。但後來我真的拍了《霸王別姬》,之後還拍了《春光乍洩》,這兩部電影我也敢拍,大家現時還會認為我有心魔嗎?
记者:這兩部電影令觀眾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張國榮」。
张国荣:我會盡量再讓大家看到更多「不一樣的張國榮」。我覺得如果可以拍到一部有message的喜劇,我會很開心。喜劇其實可以是很有內容的,但香港一直只流行一些哈哈哈哈,笑完就甚麼也沒有的喜劇。我不想給人一種錯覺,認為我只會拍一些有深度及有難度的電影,但其實不是。I‘m there! 1‘m wa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