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sene Who?”
十年前的28日,《太阳报》打出这样的标题。全伦敦都流行这么嘀咕:那个叫温格的古怪家伙是谁,凭什么就能占领海布利,来接格拉汉姆的班?难道就因为他的名字像是阿森纳(Arsenal)的名词形式,就该从遥远的日本搞到英国?那种不爽,就像我们隔三岔五听说足协又从哪个旮旯里挖出一个活宝,然后告诉全国人民这是某个低调隐居的世界名帅。
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十年之后,没人再记得格拉汉姆,海布里也换成酋长,也没人再提这个愚蠢的问题,如果不是这个骨架奇大的教授,也许现在不关心英超的球迷会问另一个问题——"Arsenal What?"想想同城的热刺,也算英国史上五豪强,但早就为人扔到世界尽头。
如果没温格,阿森纳是what,没人能说得确切,但肯定不会是那个创造赛季不败夺冠的传奇之师,不是一个足以写进欧洲足球美学史的神话之师,不是在远东球迷积淀从零到前三位的奇迹之师。当年被人嘲笑的那些古怪:年轻时是个业余球员一直没出路,经济学学士文凭,好不容易拿了法甲冠军第二个赛季又差点降级,在欧洲混不下去就沦落日本,如今都变成神坛上粉饰的金箔,让伟人的雕像更加丰满。
如果没温格,最寂寞的是一个叫弗格森的苏格兰人,在那个自恋的葡萄牙Armani男到来前,教授和农民之间的对抗,构成英超永恒的看点。你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组对应法则来形容这对冤家:海水vs火焰,知识分子vs肌肉男,优雅vs吹风机,熟练掌握多语种vs英语本位,美学vs镰刀,拉丁语系vs英伦三岛和北欧……唯一的共性在于时间无法磨灭他们对于胜利的极度渴望,以及两个完美主义者对于不再符合需求物品的绝情,温格清扫基翁、皮雷和坎贝尔,正如弗格森对付斯塔姆、贝克汉姆、因斯。
请别以为我是枪手拥趸,或责骂我侮辱农民和体力劳动者,在我看来,温格虽然平时保持优雅和口碑,可是一旦pk,就像《查太莱夫人的情人》,占便宜的还是肌肉发达的劳动者。卫冕英超冠军和冠军杯冠军,这是弗格森老师一直教导温格同学的压箱底功夫。
不过,这不是一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剧。弗格森的20年(从英甲一直延续到英超),让英国人觉得,英超还是英国人的英超;温格的10年,让世界觉得,英超是世界的英超。皆大欢喜。你尽可热爱前者的国家情结,痛骂他照顾苏格兰老乡;也能热爱后者的拉丁风,也不爽把“后防五老”时代的英格兰传统变成联合国。
穆里尼奥有温格崇尚贵族的一面,无情铁腕却比弗格森更老道;贝尼特斯的生活作风像弗格森一般老实巴交,迷恋技术战术则不亚于温格。后起之秀,若论咄咄逼人之势早已超过前辈(两人都是冠军杯联盟杯一手拿,也都有顶级联赛冠军在手),刚柔并济之术也玩得漂亮,唯独教授和农民那股子纯粹,那种足以写进《世说新语》的绝世高人风范,那班谈笑间组建三套班子的从容淡定,不是年少轻狂能学会的。
1996年9月28日,温格入主阿森纳;1986年11月6日,弗格森执掌曼联。是为十年和廿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