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最后一天,山楂球场,阿森纳做客查尔顿,荷兰人罗宾·范佩西在接近30分钟的时间里,连续做了两件令人发指的事情。 因受查尔顿球员杀伤战术挑衅,他先是狠狠地踢倒了无球状态的哈塞尔巴因克。幸运的是,当值主裁克莱滕保一念之仁,只出示了黄牌。
这张宽恕的黄牌5分钟后,范佩西为阿森纳扳平了比分,而再过20多分钟,这个本该被红牌罚下的人,又攻入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进球———英国国家通讯社称,这粒进球足以竞争赛季最佳进球。
《观察家报》这样写道:要使这次进攻不流产,就必须要求一名前锋能飞速赶到禁区;如果要完成射门,最多头球冲顶撞撞运气了事。毕竟,要在人肩高度第一时间用脚直接破门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就是范佩西及时“飞入”禁区,人在空中跳起左脚顺势抽射,皮球画出弧线直飞大门右上角。
赛后,“飞翔的荷兰人”成了英国媒体的一致感叹。温格也对这一进球赞不绝口,“太让人难于置信了。这是一生难遇的进球。我没在禁区内看到任何人,忽然间范佩西出现了,从技术上说,这个入球是完美的,充满了速度和力量。”
道伊认为球员伤停太多阻碍了本赛季球队的表现。不过说到范佩西的入球,道伊倒是很中肯:“如果不是在这里(看到这个入球),我会在家中鼓掌欢呼。”
罗宾·范佩西,看上去像一个隐秘的暴徒,在他俊俏甚至略带羞涩的面孔后,时有魔鬼的狰狞。在荷兰赛场,他就是犯规大户。到阿森纳两年多,12张黄牌,2张红牌,相当于大部分前锋一生的吃牌数字。用他自己的话说,“在球场上,经常管不住自己。”
在某次拙劣的表现后,鲁尼遭到了《泰晤士报》的巴恩斯很尖刻的评价,“这个号称是天才的家伙,愤怒了90分钟,在对方球员和对方球门之间,但可惜,他一直没找到方向。”范佩西有时候很像鲁尼,他们有时候都会很愤怒,愤怒得无法控制自己。只是范佩西已经23岁,看上去更文质彬彬,球风也更灵巧秀气。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暴徒。
有的暴徒,一眼望去就确定无疑。比如鲍耶、阿兰·史密斯、比如刚刚退役的罗伊·基恩。一脸的坏相,一脸的杀气。这些人,在更多时候,不是依靠足球技艺来征服你,而是首先从身体和气势上压倒你。喜欢吃红牌的维埃拉在某些人眼中也是一个暴徒,但他提到过一个暴徒中的暴徒,维尼·琼斯。他评价这个前温布尔顿的大佬时,甚至用了“危险”这个词:“他本身就是危险的,我每次看到他,后脑就开始发凉。”是的,维尼·琼斯的凶狠天然卓成,以至当他在电影《两杆大烟枪》饰演杀手时,没人曾想这大块头事实上是个退役球员。
但令人惊异的是,不少以艺术和技巧征服球场的天才,经常或者偶尔也会表现出暴徒的残暴和不可理喻。经常性的“暴徒天才”,前有加斯科因,现有鲁尼。而偶尔性的“暴徒天才”,对,齐达内是个很好的例子。柏林的“齐绝顶”,是他最好的封山之作。而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几乎每隔一年多,就会有一次意外的“事故”发生。类似还有范佩西的大哥,博格坎普。冰王子的优雅和艺术已公认,但他为数不少的恶性肘击和蹬踏也不应该被忽略不计。
会不会每个人,特别是天才,其实都是潜在的暴徒?只是每个人的暴力控制阀高低不同而已。像鲁尼,时刻怀着愤怒踏上球场,不是炸毁对手,就是炸毁自己。而齐达内、博格坎普这样把足球视为艺术的大师,则会在对手的一再骚扰下,毫无征兆地从一个艺术家变成一个流氓。
9月的最后一天,山楂球场,温格说,范佩西攻入了一个“一生的进球”。但同时,温格也承认,他差点将范佩西换下场,因为在范佩西踢人的时候,他觉得这非常危险。温格看出了范佩西正在变成一个小流氓。而正在他犹豫是否换人之时,范佩西又突然从流氓变回了天才,在阿森纳刚刚执教了十年的温格承认,每个人都需要运气,“今天,我就是幸运的那个。”
当然,更幸运的是范佩西,在流氓和天才的一念之间,他先选择了前者,然后又马上做会了后者。范佩西之幸,温格之幸,也是足球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