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金,这是中国体操在丹麦世锦赛上交出的一份令人瞠目结舌的答卷,无论你是否承认其中的含金量,在两年的卧薪尝胆之后,中国体操不仅重回世界一流行列,而且很有一些超一流的味道。也许“霸主”这样的词汇太显眼,让人感觉不够低调,但至少,我们可以称之为“突发性的”称霸。
如果仔细分析的话,“突发性”确实很明显。新规则,对手失误,名将受伤,劲敌内乱……机遇都让我们赶上了。美国人似乎根本没看过新规则,无法保证稳定的高难度,只能让她们摔的魂“菲”魄散;日本人好像只理解到了稳定性的重要,中级难度都无法达到的富田洋之只有望“杨”兴叹;而内讧消耗的罗马尼亚,新老交替的俄罗斯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体操轻舞“菲”“杨”。加之丹麦又是一个神奇且充满童话色彩的国度,天予不取?没有道理。
难度与稳定的博弈
但凡评分类型的技巧项目,难度和稳定就是一对永恒的矛盾,高水平的运动员和运动队之所以水平高就表现在他们能够根据身体条件、赛场变化和身心状态,敏锐且恰到好处的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不可否认,新规则的出台打破了各队对这种平衡的一贯性认识,最明显的就是美国和日本。前者仍然保留着固有思维的惯性,希望靠难度,结果造成了“撞车”;后者突然打断思维的惯性,希望靠稳定,可惜变成了“短路”。唯有中国,不偏不倚,“稳定优先,兼顾难度”,其结果就是对手纷纷落马,中国一支独秀。你不得不佩服,“中庸”的确拥有辩证法一样的“先验性”和“实效性”,虽然它时常被人诟病为“高不成,低不就”。
这不禁让人想起了今年年初的花样滑冰,张丹张昊“不要命”拼难度的场面。最高难度就意味着最高风险,在金牌的诱惑之下,运动员教练员,没有人不会“神魂颠倒”。不过,这次的体操我们看到了相反的场景,或者说,我们看到了“常识”中与中国体育的理念相违背的东西——降难度。但是,不是没有目的的乱降难度,而是一种“欲擒故纵”,“韬光养晦”以及“超然豁达”,或者说表现的很“超然豁达”。举世闻名的“程菲跳”只使用了一次,“李娅转体”根本没有出现,男子方面基本只采用中上等难度动作,不冒风险的回报是8金进帐。唯一一次增加难度,就是女子个人全能的最后一项,当时看到了金牌希望,但结果是,原本的亚军也没有了。这恰恰说明,在金牌诱惑下拼难度将是灾难性的。只有无欲无求,或者装出一种无欲无求的姿态,那才是王霸之道,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更何况这只鸟自己都无法保证飞行的稳定性。
不过,体操不能和花样滑冰相提并论,因为花样滑不上难度是没有希望拿冠军的,同样难度的动作我们永远不会比俄国人的分数高。但是体操不一样,我们拥有一定的整体优势,这也就是前面所说的,我们在认真分析自己条件的基础上,找到了平衡点,难度与稳定之间可以自由选择,而这本身需要以实力为基础,我们拥有这样的实力,至少,在丹麦我们拥有。
女子在虐待中突破?
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体操之所以强大,在于别人不敢做的我们敢做。说白了,就是我们可以采用任何手段训练十几岁的儿童(你可以把“训练”看成“虐待”),而在外国这是不可想象的。首先需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国家体操队是如何训练(或者虐待)儿童的,但是,从比赛当中他们的神情和表现,我根本看不出这是一群已经被虐待了多年的“童工”。如果是一个长期受到虐待的人,她的皮外伤也许可以伪装或者治愈,但是她的心里创伤是无法弥合的,至少短时间不能。但是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运动员在受到多年的“虐待”之后还可以在巴掌大的平衡木上做空翻,这需要何等的心里素质,又需要何等的顽强意志;你还可以看看,我们的运动员在没有比赛的时候和经常“虐待”自己的人有说有笑,在比赛结束后和常年“虐待”她们的人深情拥抱,这又需要何等的勇气,何等的胆略与城府。你能够相信,这是虐待者与被虐待者该有的表现吗?你能够认为,这是虐待者无与伦比的自制力所表现出的顽强的承受能力和过人的伪装能力吗?我自己是无法想象的,我相信,只要是正常人都很难想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群快乐的体操女孩,居然是被虐待长大的,虽然她们经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苦痛和艰难。可是有哪一个项目的运动员没有经历这些呢,关颖姗是在软绵绵的海绵上滑出来的吗,柳金是在柔松松的床铺上摔出来的吗,都不是。
如果,还有人认为经常被虐待,身心俱疲的孩子们,可以在数万观众面前毫不费力的完成各种难度动作,可以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落地纹丝不动,可以在无数的国际大赛上为国争光,那我想说,就让这种所谓的“虐待”来的更猛烈些吧,一个拼搏向上的民族,太需要她们了。
以上言论仅涉及那些正常的人,对于王德显这样的,自己都有可能被“虐待”过的另类,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08的挑战
我本人对于所谓“08战略”没有好感,不过诸如体操这样的普及程度有限,很难市场化的项目来说,奥运会的确就是生命,08奥运在某种程度上只能压倒一切。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有过一种担心,体操这样对心理和稳定性要求极高的项目,主场到底是利是弊,利大还是弊大。而本届世锦赛的大丰收更加深了这种担忧,14个项目拿走超过一半的金牌,这几乎不可想象,也不可复制。很多媒体都认为这是备战奥运的积极因素,对此,我不敢苟同。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定位,到底我们是不是霸主,我们真的有这么大优势吗,我们还需不需要“韬光养晦”。东道主永远都是热门,但热门并不是好事儿,“大热必死”,这是体育领域的一条迷信,而且似乎很灵验。然而,这条迷信也有“死角”,那就是绝对的实力,以及能够在关键时刻表现出这种实力。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中国体操是否有这个绝对实力,在主场作战和“08大计”的压力下能否表现出这种实力。应该说,男队具备绝对实力,他们需要的只是稳定。而女队,还有待今后一年多的观察。美国人不可能永远不适应新规则,也不能指望罗马尼亚人每天闹内讧,俄罗斯的强大体操底蕴同样不可忽视。现在来看,只能说我们的女队有了信心,我们能够算作“多极化”中的一极,但还只能是较弱的一极。其实,示弱没有什么坏处,示弱不代表投诚,坚持示弱本身就是一种智慧和涵养,它能避免没有必要的大起大落,也能克服没有多大实惠的“心理优越感”,何乐而不为呢,但是,示弱一定不能变成真弱,或者弱智,如果那样示弱就变成了“妄自菲薄”。
电影《Stick It》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说道,“体操,不能摆布我们;不能毁灭我们;只有我们才是场上的主角!”。的确是这样,能够决定中国体操者命运的人只能是他们自己,而能够决定这次辉煌胜利到底将会带来怎样影响的人也只能是他们自己今后的表现和成绩,虽然很功利,但竞技体育就是这样现实。对此,我只想说,“中国体操的小伙子们,姑娘们,‘站稳了,别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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