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千万端,谁知非与是;是非苟相形,雷同共誉毁.
-陶渊明《饮酒二十首其五》
虽然之前漫天的传言越来越使我坚信,今年的故事将会拥有一个完全不同于去年的结局,但在这一天没有到来之前,我仍然用我的情感不断的欺骗着我的理智。2007年6月23日,阿森纳终于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国王,蒂耶里·亨利带着悲伤收拾起了行囊,选择离去。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这泪水中究竟包含着遗憾、失落还是解脱,已经无法说清,星期五,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就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实现。
去年续约五年的时候,你说,阿森纳是你最后一个俱乐部,不是吗?为什么一年之后,当时动情的誓言就这样轻易的被你丢弃在风中?你说,当时你续约的时候,温格和戴恩一左一右坐在你的身旁,他们是你想把剩余的职业生涯献给阿森纳的原因。一年过去了,戴恩毫无征兆离职,温格续约前景不明朗,于是你选择了现在(离开)而非永远不(离开)。我相信你的真诚,但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他们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角色,难道俱乐部不是吗?人总会离开,但俱乐部还在那里,哪怕它现在再风雨飘摇,它依然会叫做阿森纳-the club you love。你选择了现在,放弃了永远,其实是放弃了一种在困境中坚守的勇气。我非要苛责你,自古多少圣贤,都未能做到这一点,能践行这份坚守的怕也只有淘公。他本可出去做官,妻儿也可过上富足的生活。却先后五次出去做官,五次退隐。第五次辞官之前,他说:“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淘公宁愿选择“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躬耕生活补偿“瓶无储粟”的极度贫困,便是因为“托身已得所”,既然找到了自己的理想之所在,自然“千载不相违”。《论语·里仁》篇中说对于“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是说不管是发生任何意外,如何流离颠沛,都不该违背“仁”的大道。仅仅是“仁”吗?凡理想当如是。或许短期内,阿森纳处于动荡中,但为温格所注入的一以贯之的理想并没有因此倒塌,又何故发出“岁月尽摇落,芳意竟何成”的感叹,急于逃之避之,以走为上策呢?实乃与整个社会的急功近利有关。尘世的网,你未能挣脱,终究是一介凡俗夫子而已。
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再像从前。
你双手举着崭新的巴萨14号球衣,笑着。那笑容依然灿烂,但加太罗尼亚阳光般的笑容并不能让我感到温暖。印象里,你永远只是那个穿着红色上衣,白色短裤,把海布里当成舞台的舞者。你从阿森纳转会去巴萨的过程,仿佛是一个太过残忍的蒙太奇转接,倏然间割断了你带给我的幸福在时间上和空间上的延续,让我只能哭着从已经冰冷的记忆里搜寻往昔单纯的快乐。
98年,我,一个对足球一无所知12岁小女孩,因为世界杯,认识了你-那个躲在雷子身后羞涩的21岁大男孩;转眼9年过去了,我21岁了,而你在经历了尤文的沉寂和阿森纳的辉煌后也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现在尽管你走了,我有疑惑,有不解,但会尊重你的决定,无论对与错。只因你是真正伴随我成长起来的唯一一个现役球员,你曾经用灵感点亮我的生活,用身上一处处伤痛为阿森纳拼得一片天下。
再说一次我爱你,然后和你吻别,我的王。请你自由的飞翔,阿森纳中,会有一个是你的继承人。一个新的王朝,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