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无法正常呼吸,当你的身体颤抖得接近抽搐,当你根本找不到一个足球职业写手那种自以为是的满足时,你会突然感觉悲哀,悲哀到你能从足球比赛中感觉到死亡的味道。——颜强
在这样一个历史性的夜晚到来前,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先知先觉的能力,可是我没有任何灵感,所以我需要找到一些激发灵感的触媒。
比赛前两天,我开始进行各种尝试。例如我车上一直挂着面阿森纳队旗,我把队旗换了一面挂好,看能否给我带来什么启示。例如我办公桌对面墙上挂有博格坎普的画像,我盯着这画像整整三分钟冥思苦想,好像没能得到什么启发。例如我去年看足总杯一直戴了顶阿森纳的帽子,现在我又翻箱倒柜的把它找了出来。
我还记得米德尔斯堡那场联盟杯决赛晚上,我梦见米堡和对手点球决胜,睁开眼发现比赛还没有开始,于是看了一场了无意趣的屠杀。
我想肯定是因为我从来就不喜欢米堡,所以我的先知先觉失灵了。我要集中精力去寻找阿森纳的答案。
有必要吗?当然有。我必须在赛前找到答案,因为比赛开始那一瞬间,我肯定会变成一具魂游体外的行尸走肉,在彻底失去思考能力时,只怕连呐喊的力量都没有了。
我有机会去巴黎看决赛,但我完全放弃了争取,因为我至今无法忘记两年前在北京一个能接收ESPN信号的破酒吧,和老弟蔡巍一道看阿森纳切尔西冠军杯四分之一决赛的感受,从那一天开始我才知道自己的心脏有毛病。
当你无法正常呼吸,当你的身体颤抖得接近抽搐,当你根本找不到一个足球职业写手那种自以为是的满足时,你会突然感觉悲哀,悲哀到你能从足球比赛中感觉到死亡的味道。
足球真的高于生死吗?
所以我必须找到一点暗示,一点先兆。
比赛当天早上,临上班前,我搂着快满两岁的女儿,问她:“告诉爸爸,比分是多少?”她肯定比我明白,因为她还没被凡尘俗世蒙昧。女儿以为我又在和她念唐诗或者念英语,嫣然一笑:“爸爸上班了,爸爸BYE-BYE!”
这一天我都在梦游。
无以言喻的焦虑,像一只无形的手,从内往外抓挠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想出去打一会儿斯诺克,但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同事们仿佛都心有所属,各自忙各自的,我去骚扰谁都不合适。
正在巴黎现场的Mike Allen给我发来短信,3比1,巴萨胜。这是他的预测比分。这位南非老兄是《足球周刊》的总经理,也曾经是一位职业球员,对于他的判断,我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巴萨球迷的挑衅。2比1,阿森纳胜。我给他回了条短信,此时为晚上10点20分。
百无聊赖而又心急如焚,我靠在墙上打了两分钟倒立,斜眼看着墙上博格坎普的画像。他戴着队长袖标,这哥们儿在阿森纳踢了十年,就当过两场队长。他今天能上吗?只有一种可能让博格坎普以冠军杯登场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告别演出,那就是阿森纳比分落后。温格已经不信任他了,不再信任这个最具有想象力的荷兰人。那么今天谁扮演亨利身后的角色?法布雷加斯、永贝里还是皮雷斯?我希望是皮雷斯,即使这又是一个温格不再信任的老人,可是皮雷斯和亨利之间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不,别跟我提那个无聊的点球游戏,那只是两个天才之间的戏耍,能在比赛中戏耍对手,这是艺术家所为。
时钟划向11点,我总算找到了一条逃道:《24小时第五季》。这本是消磨时间,让你的大脑麻痹的最佳垃圾食品。一位聪慧的朋友说她看第二季就发现了太多破绽,我前四季都没有看过,不过此时我只求沉溺,没有任何心思去寻找破绽。
我麻木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然后又一次重复心脏几乎崩溃的灾难,
然后看着亨利从冠军杯奖杯面前走过。那么近,可他绝对不会抬手去摸一下。也许摸一下,这个奖杯就将失去魔力,那么近的距离,那么远的差距。是留住亨利还是留住冠军杯,如果要作一个选择?我会选冠军杯,正如那句老话:
Players come and go,but the club will always stay there.
回想起这一天,或许先兆是女儿对我说再见,然而女儿每天都会在我上班时对我说再见,这和阿森纳有什么关系?
当个球迷真TMD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