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们的海布里 [复制链接]

转自虎扑 作者 eindhoven 一． “嘿，亚历！咱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能抢到我的球，我就送你一款最新的Dr.Dre耳机，成交？” “哦不……你用这招已经让塞斯克帮你擦了一个月的球鞋了，你知道的，我们大家都抢不到，我可不想接过赛斯克的刷子。”喀麦隆小男孩生硬的摊着手，嘴角似笑非笑，像在抢椅子游戏中老是落败却不敢明言退出的样子。 你底下头，沉思：其实还是有的……该死的帕特里克……没人能玩这游戏了…… “喂，罗伯特，咱们练下我上次说的‘克鲁伊夫点球’吧……什么？不不不不不，只要成功，老板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二． 你走下大巴，地下车库空旷，坚硬的水泥地将你的步点敲得叮叮当当。你戴着耳机，地面上整齐的歌声像远处咕咕作响的岩浆，低沉地发出闷声，等待着涌出地面将力量蔓延四方。座椅翻动的声音背后，是一个青年尚未洗去稚脆的嗓音：“嘿，你坐我旁边是吧……你看到亨利入场热身了么？天，他居然会不穿着阿森纳的球衣来这里比赛，不可想象！” 那只恐龙吉祥物还是老样子，绿色，尾巴几乎拖到地上，虽见过无数次，但从未见过头饰下是怎样的面容——当然，他还是说着标准的北伦敦口音，尾音顿促像被一口气掐断。 他说：“欢迎回家，蒂耶里，这是我第一次希望你的球队输球。” 三． 塞斯克吸着鼻子，手持麦克风的天空体育记者不时瞟一瞟他，不时看看后面的摄像机是否就绪。这个成长在西班牙阳光下的小男孩，虽然来到英国已有3年多，但这里阴冷潮湿的天气还是让他在剧烈运动后感到呼吸不畅。 “可以开始了么，蒂耶里？” “没问题。” “你怎么看斯蒂夫比赛最后时刻的那脚回传，那可是和两年前欧洲杯如出一辙，你是否有一刹那的意外？” “没有，接球、射门、得分是我的职责，如果需要我说声感谢的话，我会非常乐意。” “那塞斯克那脚传球呢？” “手术刀般精确。” 他摸一摸塞斯克凌乱而蓬松的头发，低声在他耳边说：“传得漂亮，不过下次赛后采访可该穿得稍微好看点。这件商标都洗掉的耐克T恤，该让队务给你换一换了。” 四． 罗伯特，你第一次来这个球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激动么？还是希望自己应该穿着那身红衣在场上奔跑？ 弗雷迪，你穿着西汉姆球衣第一次来的时候，应该还住在北伦敦的公寓吧？老板在你被换下之后和你说了些什么？ 丹尼斯，当你第一次踩上这片草皮时，是不是觉得这草比海布里的软了些？兜射远角是不是要发更大的力？ 帕特里克，当你06年走过海布里狭长的球员通道时，你当时所感知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 老板还是在更衣室黑板上写着“保持队形，创造空间”。我探了探头，进了另一间更衣室。 五． “莱奥，嘿，过来，猜我们欧冠抽中的谁？阿森纳，天啊，塞斯克回到诺坎普，你能想象么？” “赫拉德，你可是和他对位啊？天……塞斯克，我，你，同队，那时候咱们就没踢过困难的比赛，你防得住他么？对了，看到Titi了么？” “他好像去室内馆跑步去了。” 六． 快四月了，伦敦还是很冷。你步入球场，整个球场顿时变得混乱而嘈杂，球迷间的寒暄添上了抑不住的兴奋，掌声错落，有些刺耳，你听不清球迷们在喊着什么，只是隐约有你的名字在看台各个角落想起。 你抬头看了看天空，看台顶端的照明灯亮得甚至惨白，但那幅横幅上写的文字，却让你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上面写着：欢迎回家，蒂耶里•亨利。 七． “佩普的战术显然很奏效，塞斯克应该回撤一点，否则，塞尔吉奥和凯塔不会让你们过半场的，”你看了看老板，“呵，他又着急了，把羽绒衣的拉丝从脖口到胸口反复拉来拉去，不停的摊手，像个点餐后自己食物迟迟未来而焦躁的文化人，不愿意不顾自己的高雅发飙但又想向餐馆施加些压力。” “以前这种时候，他会喊着：‘Titi，到边路拿拿球，接应下罗伯特！’，现在，他会习惯性向谁呼喊呢？” “蒂耶里，快热热身吧，你上去冲一冲。”是佩普的声音。 八． 你将头埋得很低，一下一下地做着拉伸，各种镜头都不顾球场内发生了什么，齐刷刷的指向了你，只有观众开始躁动才回头看看。你咬着训练衫，面无表情，偶尔弹弹锐步球靴上的水滴。 你看了看老板，他显然很沮丧，向着莱斯老头说着什么，一直不停。身后的观众突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球场内只能听见几千西班牙球迷在喊着“Vamos”，原来兹拉坦进了第二个球。 天哪，落后两球了，对手可是巴赛罗那。 九． 兹拉坦慢慢地向你走来，高昂的鼻梁仿佛顶着无止境的桀骜，梅开二度，很不错的成绩。 在迈出右脚的一刹那，你闭紧了双眼，面部肌肉甚至因此完全扭曲，你希望这样能够关掉五官对外界的感知功能——当然，你更怕肌肉正常形态下神经末梢会因为过度敏感，让你鼻子发酸。 你紧闭的眼睑，关住了即将放肆的泪水。 你怕听到一切，包括嘘声和欢呼；你也渴望听到一切，那些熟悉如常的欢呼，能唤醒你心房中最真实也最具感染力的热血。你多么渴望能够重拾那些澎湃，并被之包围，淹没。 你又闻到草皮那熟悉的杀虫剂的味道，和科尔尼的味道一模一样。 可这身荧黄的球衣是多么的刺眼。 你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老板，他看了你一眼，面无表情，转头再看有点迈不开步子的塞斯克，面露焦急。 突然，你抬头发现，球场内的队友们都在看着你，用异样的目光。埃布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大板牙，冲你笑了笑。 你要做阿森纳的对手了。 十． 红色14号还是那样风驰电掣，西奥上场不久，就贡献了一个进球，酋长球场内的球迷又开始躁动了，像正在挣脱枷锁的野兽，每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就会不自觉的血脉喷张，甚至双眼血红。 球正慢慢向我滚来，我突然想到06年帕特里克走进海布里时满场的“Bonjour”，可在他触球的一刹那，却响起了零星的嘘声。 有人会嘘我么？ 我拿着球，尽全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中来，把前几次球处理好。 停球，摆脱，前进，假动作……一切都很顺畅，我能够感觉到球场内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太清楚太捻熟我能够创造些什么了。椅子弹起的声音纷纷响起，像多米诺骨牌倒下一般争先恐后。 我进了大禁区，然后是底线，我正观察着中路塞尔吉奥包抄的位置。 可是，传中的一下，我的出脚下意识的轻了，一只裹着红白色球袜的腿将球栏了下来。 我的肌肉记忆告诉我应该传球么？ 莱奥看了我一眼，又撒开腿向球的方向追去。 十一. 我以前和那个新五号交过手。他不像科洛那样看起来毛手毛脚其实速度飞快动作迅猛，进球后喜欢吼叫着不知道哪个部落的语言一阵狂奔；也不像老队长，长着硬鼻子，喊叫声让你后背汗毛直竖。他像一个机械战士，坚硬，面庞如雕，从无表情。塞斯克曾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托马斯是个超级硬汉，但和我喜欢同一款果汁。 那我们的“大炮托马斯”呢？他远远地坐在替补席中，裹在深蓝色的外套里，长期的伤病让他本来红润的娃娃脸有点泛白且微肿。 十二. “Damn!塞斯克！忘了我以前教你射点球的诀窍的时候说的了么？永远不要改变射球方式，特别不常运用正脚背射点球的话就尽量不要采用，因为一旦发力不对，你将受很严重的伤！你可以用假动作骗过维托的！“ 塞斯克的表情痛苦，他甚至站不起来，老板眼中甚至绝望。 塞斯克，你不知道你来之后第一周，老板和我说起你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像得到了世间无二的宝贝。而当时你还是个不会说英语的内向小男孩。 十三. 补时，我在左侧边线护着球，这时，亚历贴了上来，刚刚扳平比分的孩子们，对于胜利的饥渴就像初萌的欲望，他们甚至有点手忙脚乱。 和4年前的亚历相比，他显然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量，像一只怪物，暴躁地希望夺下皮球。他多么希望成功一次。 裁判哨响，亚历气急败坏，他不停地摔着手，三色护腕在灯光很显眼。 这群孩子是多么希望向我证明，他们能够像我过去一样，也让老板放心。 十四. 2：2。 塞斯克蹒跚着走进了球员通道，皮克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埃布向我走过来，我正准备和他来个熊抱交换球衣。突然，6万多人的掌声倾潮而来。 我不停的鼓着掌鼓着掌鼓着掌，向着各方看台，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咬紧嘴唇，我甚至希望不离开。 我走向看台，给每一个球迷签名，我看到他们都打量着我身上的球衣，但友好一如既往。 我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爸爸，他就是亨利么？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穿阿森纳的球衣？” 女孩的爸爸说：“宝贝，你还没去过海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