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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乙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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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超联赛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强队比较多,弱队保级任务艰辛,有欧战资格的球队,一方面要应付欧战,还得防止自己的名次不掉下去,6月联赛结束,球队们都在商讨转会期怎么买人的事,每每花个几百万英镑,买个巨星——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个巨星基本都要涨到2000万英镑以上——而且还有很多球队抢,倘若肯多花个几百万,运气好可能买到个小妖,未来指不定成了巨星。如果出到 5000万,那么恭喜你,你被坑了,不过有钱的球队不在乎这些。话说回来,大多球队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老板有钱又肯花钱的,才能慢慢踱进转会市场,看这看那,点名买巨星。

我从看英超起,便关注转会市场,老球迷说,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什么价去什么队么?看看确实也就是这样,便不再多看转会了,巨星都是去有钱,有冠军的球队的,教人活泼不得,只有阿森纳到转会市场,才可以笑几声,所以一直记得。

阿森纳是不肯花钱买人而自称豪门的队,他身材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穿的虽然是羽绒服,可是拉链经常找不到,似乎多年没有修,也不去细找过。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豪门,冠军,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阿,别人便从笑话中的“百年豪门阿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做阿乙己。阿乙己一到转会市场,所有队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阿乙己,你又一年无冠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要两个小妖,最好是免费的”便排出七千万假币。别的队又故意的高声嚷道, “你一定又输给低级别联赛球队了!”阿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上半赛季天亲眼看见你联赛杯输给第四级别联赛球队布拉德福德,下半赛季足总杯又看见布莱克本到你家来,把你吊着打”阿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杯赛输不能算输……杯赛……没派一队打的比赛,能算输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最强之人已在阵中”,什么“金元足球毁足球”之类,引得众队都哄笑起来,转会市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阿乙己原来也拿过冠军,但终于没有买什么好球员,又没拿到欧冠,于是越踢越烂,弄到输给第四级别联赛球队了,幸而还有几个好球员,可以留着做队长,便每年都卖,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就是希望痴心妄想,想要队长表示忠心留队,可又不肯给人家加工钱。一直这样,便再也留不住队长了,阿乙己没有法,知道现在他连队长都没人要了。但他在转会市场,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分期付款,反正买的人也便宜,这点钱还拿不出么,大不了,就不买了。

阿乙己免费签下了一个小妖,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队便又问道,“阿乙己,你当真是豪门么?”阿乙己看着问他的队,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欧冠也捞不到呢?”阿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全是最已阵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个时候,众队也都哄笑起来,转会市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知情的,不知情的都会附和着笑,还经常用娜娜戏称阿乙己,阿乙己自己知道被人嘲笑了,便只好找伪球迷说话。有一回对伪球迷说道,“你看过足球么”伪球迷略略点一点头。他说, “看过球,……我便考你一考,我阿森纳上次拿冠军,是哪年?。” 伪球迷想,欧冠都没拿过的球队,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阿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到,“说不出罢?……我告诉你,记着,将来可以装作经常看球的样子。”伪球迷暗想,我是从未见过阿乙己拿冠军,而且人家不都说八年无冠嘛,我伪球迷都知道。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道,“谁要你告诉,不是八年无冠么?上次是03-04赛季。”阿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左手不断地在羽绒服上摩擦,好像在摸索着什么,点头说,“对呀对呀!……那年我们一场都没输,你知道么?”伪球迷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阿乙己刚找到羽绒服口袋,把手插了进去,见伪球迷毫不热心,便叹了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一群客队的球迷来阿乙己的主场看比赛,在售票窗口,不禁看着票价打了个冷战,阿乙己看着表情怪异的客队球迷,弯下腰去说道,“不贵了,这已经不贵了”直起身子一看票价,自己摇头说,“不贵不贵,贵乎哉,不贵也。”于是这一群客队球迷都在叫骂声里走散了。

有一天,大约是7月上旬的某一天,转会市场闹得沸沸扬扬,有人正在慢慢的看转会行情,忽然说,“阿乙己说要买伊瓜因,伊瓜因这是死在体检室了!?”有人应和道,“我才也举得他确实谈了很久也没谈下来。”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去阿乙己?……他根本就不想去!”有人答道,“哦!”“他总仍旧是争四,还不肯花钱,想贪便宜货。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买到皇马家里去了,皇马的球员,挖的得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宣传的天花乱坠,说是创队史转会记录,后来2000万,说已经到伦敦,搞了老半天,人家说没3000万不卖。”“后来呢?”“后来就阿乙己那小气劲儿买不起了呗!”“买不起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要去那不勒斯了”那人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看他的转会行情。

七月上旬过后,转会行情开始一天比一天冷清,各大球队都开始了友谊赛之路,备战下赛季了。一天的晚上,转会市场冷冷清清,球迷们也都没有什么比赛可看。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最强之人已在阵中。威尔希尔回归就是最大引援。”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向外一望,阿乙己便在印尼坐着。他脸色仍像原来一样,不过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虽是夏天,依旧穿着一件羽绒服,炫耀道,“我大阿森纳7:0印尼!曼联,曼城一个输给泰国,一个输给南非,丢不丢人!”桑德兰看着阿乙己说,“你的鲁尼,塞萨尔,费莱尼,苏亚雷斯,伊瓜因呢?”阿乙己一下子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以后再说吧。”又有队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阿乙己,你下赛季又要无冠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辨,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你有点上进心买两个靠谱点的球员,留住队长,怎么会八年无冠?”阿乙己低声说道,“04-05赛季,还,还,还有个……足总杯”他的眼色,像是在恳求那队,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队,有队说,“你说杯赛输不算输,那赢为什么就算!?”便和大家都笑了。阿乙己摸了摸只有假币的口袋,便又在旁队的说笑声中,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转会市场又长久没有看见阿乙己,到了8月份,有人说道,“伊瓜因根本就没跟阿乙己接触过,都是媒体瞎掰的”,过了几天,又说“阿乙己还没花他的‘7000万’呢。”到赛季开始也没有见到阿乙己再有大的转会动作。

大约阿乙己的确又要无冠争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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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的,很贴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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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睡醒了看~
we have no idea how much we are bles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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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写的也太有才了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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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再回一贴 真的改编的是像模像样啊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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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个原文吧,更入心。

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我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短衣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黄酒从坛子里舀出,看过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羼(chàn )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认识字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读过书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掌柜的时候,写账要用。”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茴香豆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回字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多乎哉?不多也。”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一人一颗。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的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酒。”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碗酒。”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酒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温了酒,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最后编辑bcw 最后编辑于 2013-07-30 18:20:04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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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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