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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桑塔露琪亚 — 海洋之心 — [全文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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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将修改完的版本发了上来,因为被人说是行与行之间空行不象是书的格式 = =||| 所以就换成这种格式了,虽然眼睛看起来会累点……还有做了一个很大的设定改变,个人一下子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具体请看文章吧~本文的一些设定与人物可能会遭来非议,在此申明这仅仅是一篇原创文而已,不要计较太多了,因为最近的一些想法让我觉得这篇文越来越RP……||文章是根据U型潜艇的故事改编的,说是改编的,其实根本是纯属虚构。历史精通的朋友们不要拍砖……|| 

其实最近已经快要把这篇文章写完了,自己是非常重视和喜欢的,想要第一个发表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幸好论坛最近也恢复正常了,在我写完之前请不要再RP了纳……

 

 

 

桑塔露琪亚 —海洋之心—

作者:海德修斯·德尔·洛伦佐 [意大利]

取材于二战时期的U型潜艇部队的黑历史

陈述者:前德国海军少校,罗宾·克雷茨

 

 

 

作者序 Perface

我之所以写下这些,没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是为了揭露什么,更不是为了批判与评论什么,而只是让真实的历史在那个角落里静静地诉说。我们仅仅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所有的一切原本不该发生,用心灵去感受,去补偿,去告慰。

也许我们应该让已故之人安息,他们的灵魂是高尚的,而直到半个多世纪后我们再去回顾这一切,并不是要去反驳什么,仅仅抱有崇敬之心就可以了。

历史是安静的,我们也应该保持肃穆。

再次感谢一下罗宾·克雷茨先生,他本人在我的创作过程中给予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帮助与支持。向他致以德意志民族的最高敬意。

 

 

 

前序 Pre-perface

“现在说出这些的我突然开始变得有一点虚伪,毕竟,回顾历史的人是无法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的,包括我……

我开始反思我做过和思考过的一切,以及我所用一生去信仰的事物的真实性,尽管一切已经显得无可挽回,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一遍又一遍地自我暗示。象一个无助的小丑,抓着精神上最后的稻草无可救药。”

1940年,1031日,U-47号潜艇沉入了北大西洋海底,所有船员全部遇难。

“对于在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无法用我的手来描绘,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口来叙述。”

“一切都准备好了,先生,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第一章 寂静的法国港口 The Silent Harbor of France

 

 

 

10月,秋末,大地仍未摆脱秋天的忧郁,空气里弥漫着冰冷,冬天即将来临。

洛里安特,多雨,雨水里带着点霜一般的阴冷。

雨水洒在平静的海面上,一切仿佛被笼罩在寂静之中,但是这种寂静是不真实的,人们藏在窗户后面,静静地等待着早晨的到来。

海面泛起星星的水花,凌晨的海港升腾起一片雾气,如同莫奈的印象派画作,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美丽之下,也隐藏着可怕,骇人的生物。

朝阳在大海的另一边露出新晨的第一屡晨曦,但是城镇与港口,依然是静悄悄的,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与沉寂的力量。

穿着灰色制服的男子,从港口的一端走来,嘴里的香烟在雾气中闪烁着模糊的红光,军官帽深深地扣在头上,埋住了那双憔悴却深邃的眼睛。他拖动着疲惫的脚步,慢慢沿着海港走着,一个月的大海生活让脚下那片熟悉的土地开始变得陌生。

“少校!”

从身边走过的水兵立定,脚后跟对碰向他敬礼,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崇敬之情在上个月对于男子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但现在,自从他登上陆地的那一刻起,它便无时无刻不伴随着自己。

男子敬礼以表示回礼,他沉默着,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冷静,冷酷的奇袭者的角色。

男子取下了军官帽,英俊的脸上刻着战争岁月的沧桑与伤痕,也许这是那个时代的军人所拥有的共同特征,即使是明亮的快乐也不得不被包裹在沉重的压力之下。

军官帽上象征第三帝国的雄鹰的光芒,透过迷雾,就这样凝固在了那里。

 

 

 

太阳开始从海岸线上升起,这个安静却不平凡的法国城镇即将迎来她被德军占领后的崭新一天。

站在窗户后面的男子,用一种惆怅的眼神望着窗外,一种对未来的迷茫。

也许只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能显露出这种与其身份与地位截然不符的踌躇与犹豫不决。

金发,碧眼,白皮肤,高佻的身材,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呈亮的军官帽端正地放在书桌的一角。原本就不大的桌面被文件,地图,草稿埋得不见一丝空隙,就在书桌的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地图,上面插着无数个图钉,之间又有无数条颜色不一的线相连,地中海,大西洋,北冰洋,太平洋,印度洋,第三帝国的水上力量几乎遍布世界各地,即便是那个插着星条旗的国家。

男子——年轻的第三帝国海军上将,亚历山大·赫莱布,他无法任由自己的情绪波动,必要的时候,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与明亮的视野,尤其是——类似现在这种情况的——在部下面前时。

“将军阁下,这是您要的报告。”副官在得到允许后,推开门走了进来,把当天早晨的报告交给他的上司。

上将几乎是颤抖着地接过副官手中的报告,这是他等了几乎一夜的东西,是自己为之奋斗了几年的成果,而现在,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他知道,他的英雄们凯旋了。

上将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必须要亲自去港口迎接那些从海上归来的英雄们,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替我准备好飞机,我要前往洛里安特。”

 

 

 

早晨的阳光穿透了浓雾,小镇里唯一的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开始接受第一屡晨曦的注视。

穿着灰色制服的男子,带着海水的气息与晨露踏进了此时还空无一人的教堂,厚重的军靴踩在教堂陈旧的木地板上,两者之间因接触而发出的钝响盘旋着上升到彩绘玻璃的尖顶,在这个似乎是依然沉睡着的,被遗忘的角落里回响着。

“你果然在这里。”

从他身侧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男子没有理会这个声音的主人,他慢慢伸出手,再缓缓地揭下军官帽,从彩绘玻璃尖顶投射下来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原本隐藏在浓雾中的脸部的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了起来,因为海风的残蚀而变得粗糙的皮肤,刻着身为一名军人所特有的坚毅与刚强,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仿佛能望到你内心的深处。

“这次你又是在为谁而祈祷呢?”

来人是一位神甫,他带着慈父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熟悉的不速之客。

男子默默地低语,一边不停地在胸前划十字。

过了好久,男子才开口说话。

“代号为HX79的船队上所有的遇难者。”

神甫知道,自己每次在教堂里见到这位虔诚的军人,就意味着他们海峡对面的邻居又有了新的牺牲者。

“愿他们受到主的庇护与指引,”神甫走到男子身边,他看了一眼十字架上的受难耶酥,再转过身去看着男子,“也愿主保佑你,我的孩子。”

“主不会宽恕刽子手,”男子重新戴上军官帽,嘴边浮现一丝苦笑,“尤其是象我这样的刽子手。”

“一名军人不应该思考这些问题,”满头白发的神甫,伸手重重地按了按男子的肩膀,“上帝自有他的准则。”

“阿尔塞纳,”男子终于露出了笑容,“你总是让我无言以对。”

神甫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令男子感到异常平静。

“你也许应该回港口去,那里有你应得的东西,京特尔·亨利少校。”

少校又露出了笑容,也许此时此刻他正想象着在过会的受勋仪式上,司令官找不到自己的身影时那张英俊的脸会变得何等的尴尬。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京特尔。”神甫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的语气中略带着责备。

“我当然知道,阿尔塞纳。”亨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是个了不起的指挥官。”

神甫目送着少校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阳光里,透过塔尖而洒落的阳光披散在他身后,看上去竟有一种神圣的光洁。

“愿主保佑你,我的孩子。”

 

 

 

直到嘈杂的人群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洛里安特的上午算是真正降临了,即便是在压抑的战争时期,也丝毫掩盖不了这座快乐的城镇特有的阳光气息。

从港口望出去,不远处的海面仍然是一片寂静,然而一切海面上虚假的平静也已到此为止了。

海平面下,浑浊的海水中隐隐潜伏着一个黑色的生物。

“我们已经快接近港口了。”

话音刚落,整个船舱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人,正是这艘船的船长,透过潜望镜,洛里安特的轮廓已经清晰在目,年轻的船长嘴边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通过潜望镜上的通话管向控制室下达命令。

U-99号,全体上浮!”

U-99号漆黑的船身慢慢浮出水面。

指挥塔上悬挂着的彩旗被海水浸湿,U-99号年轻的船长,罗宾·克雷茨登上指挥塔,此时此刻的他有一种回归人间的感觉。

也许你要感叹一句,这位船长,没错,他实在太年轻了,如果你在别的什么地方见到他,你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还未从军校毕业的学生,或许压根不会把他和军人联系在一起。然而正是这只第三帝国年轻的狼率领这艘了不起的潜水艇,将英国的商船一艘又一艘地击沉,从而变成了彩旗上一串又一串的吨位数字。

此时的U-99号已经十分接近港口了,就在这个时候,在离他们船身不远处的海面上也浮现出另外一艘船的身影,那艘船和U-99号几乎一模一样,他们的船籍均属于德国的基尔军港,他们是一起被生产出来的,所以他们的代号也是相邻的,而惟独让罗宾对那艘可以说是自己的孪生兄弟的潜艇感到不舒服的就是:U-100号的船长,每次一提到他,罗宾都要禁不住皱眉头,他觉得,就象他自己时常对京特尔说起的那样:我和他绝对不是一类人,我和他绝对和不来!

“好快啊……分明在几分钟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这次也不例外地,罗宾皱了皱眉头,当然,不能否认有个人情感的偏见在内,比如:嫉妒。

繁琐的思考间,港口已经近在眼前。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17 11:06:56编辑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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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群狼的荣耀 The pride of the Wolves

 

 

1940年开始,赫莱布将军和他的潜艇部队就开始转运了,他的译码专家们截获了一个介绍护卫船集中地点的信息,他及时调遣四艘潜水艇到达该区域,910日那天,尽管风高浪大,但还是击沉了五艘英军舰船,取得了战争以来首次狼群战的胜利,11天后,另一支由5艘船组成的狼群战绩更加辉煌,他们对一支由15艘船组成的船队进行了袭击,击沉11艘,击伤一艘。

毫无疑问,这对于英国商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难。

19401016日至17日晚上,海因里希·布莱克罗德少校率领的U-48号潜水艇在罗克尔的西北部,大约距英国的赫布里底西200英里的地方巡逻,看见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向东航行,这个船队的代号为SC7,包括了2艘从加拿大新斯科舍和悉尼开往英国的满载货物的商船。布莱克罗德用无线电通知了在巴黎的潜水艇长官,赫莱布又命令5艘潜水艇赶到该水域,包括他最引以为豪的U-99号潜水艇和U-100号潜水艇。布克莱罗德击沉了两艘船。接着护卫船向他进攻,他失去了和总部的联系。赫莱布作出了有根据的推测,他指示5艘集中在一起的船只建立一个南北方向的巡逻线,一直延伸到运输船队最后一次出现的最东面。1018日的白天,潜水艇到达各自的位置,船与船之间的距离为几英里。当天晚上,运输船队,驶进了赫莱布的包围圈,在明亮的月光下,“狼”们的静静的水面上发动了攻击。

一旦潜水艇开始进攻,各个船上的指挥官自由采取自己喜欢的战术。大部分都在护航舰的外围行动,沿着船队的侧面进攻。当他们发现目标时,他们会依扇形发射三四枚鱼雷。然而,克雷茨少校修改了他的策略:他喜欢直接进入船队的中心。闪开护卫船,穿进商船内部,一个一个地击中商船,在近距离小范围内一次只发射一枚鱼雷。无论使用什么战术,策略基本上是相同的:在夜间发动进攻,因为此时商船的形状非常明显而潜水艇低低的轮廓几乎看不见;浮在水面上,护航船上的潜水艇探索器探测不到潜水艇的位置,潜水艇可以发挥他的速度和机动性的优势;在尽可能近的地方开火。

晚上815分,恩格尔伯特·恩德拉斯少校率领的U-46号潜水艇取得了首次开门红,击中了一艘2000吨的瑞典商船。被击中的货船靠船上装载的纸浆用木材支撑,在海上倾斜着漂了15分钟,后来船头朝上慢慢沉入水中。在以后的两个小时里,狼群又击毁了8艘船,装载着钢材或生铁的货船很快就下沉了。满载木材的船上燃起了大火,爆炸之后木版在空中乱飞,使得海面上一片混乱。随着鱼雷一枚枚射中目标,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点燃了夜空。燃烧的轮船上冒的黑烟在数百英尺高的空中翻滚。从护卫船上和从商船上发出的火光在海面上穿梭。船队中的船只拼命地躲避鱼雷,轮船的汽笛声不时地划破夜空。救生艇和木筏在水面上上下来回地摆动,有微弱的亮光在闪烁,与爆炸的混乱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驱逐舰都不知所措,”克雷茨少校在攻击SC7期间的战争日记里写道,“整个过程都在发射照明弹,这对双方都是一种鼓舞。”护卫舰只有3艘,没有经验,不能做任何事情,对快捷的、穿梭在他们中间疯狂行驶的几乎看不见的德国潜水艇无能为力。大约在凌晨3点钟,5艘潜水艇中的3艘已经把鱼雷全部发射完,攻击暂时停止。7个小时之内,17艘船沉入海底,这占船队总数的一半还多。

赫莱布和他的战友们还不满足。在SC7船队的最后一艘船沉入海底16小时之后,第二支狼群猛攻另外一支不幸的船队。这支船队在距SC7船队出事地点西250英里处被亨利的U-47号潜水艇发现。船队代号HX79,包括从新斯科舍的哈利克斯开过来的49艘货船和12艘护卫船。赫莱布调动了亨利,恩德拉斯,布莱克罗德和U-38号潜水艇上的海因里希·利贝少校。到拂晓潜水艇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击沉了12艘船。

在不到30小时内,10艘德国潜水艇组成的两支狼群毁坏了29艘盟军舰船,而自己却一艘未损。潜水艇凯旋后,德国的报纸喜气洋洋地鼓吹这两支狼群的功绩。从来没有怀疑过集体进攻有效性的赫莱布,那一晚的胜利再一次证实了他判断的正确性。

 

元首称这次战役为“伟大的胜利”,而赫莱布更是无法压抑内心的喜悦,大清早就从巴黎飞到洛里安特,甚至连副官为他准备的早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年轻的军官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晨曦射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细腻的橙黄色,浅棕色的微微卷起的头发,轻轻地贴在额头上。

他轻轻扣门,“阁下,”过了一段时间,门内并没有反应,“阁下?”

门并没锁上,拉斐尔·弗拉米尼上尉推开门。

他的上司俯在桌案上睡着了,金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玻璃板上,画出一个朦胧的倒影,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他的睫毛上,投落长长的影子。

上尉轻轻地走上前,他无意吵醒自己一夜未眠的上司,他捡起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文件纸,将他们重新放回桌子上。

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军人的本能,此时此刻已不复存在,放下戒备的蓝色眼睛投射出柔和的色彩。

“抱歉……我睡着了。”

上将的笑容比他的金发还要灿烂,他的蓝色眼眸熠熠生辉,一点儿也不象彻夜未眠之人,相反看上去精力十足,他从零乱的书桌上将一叠纸合拢在一道,交给他的副官,随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略微散落在脸颊旁的头发拨至耳后,“有什么需要汇报的么?亲爱的上尉。”

“目前为止还没有,阁下,”年轻的上尉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回答道,“我只是来询问您:是否应该现在动身,还是等到您用完早餐……”

“当然是现在了,为什么不呢?亲爱的拉法,我都等不及了呢。”上将从桌子上拿起军官帽,接过副官递给他的外套,象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洛里安特,郊外一处僻静的小道上,一架德国轰炸机如同一条鲨鱼,划过天空,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缓缓降落。

机舱门打开,从飞机里走出来一位身材高佻的高级军官,从轰炸机的护送到他军服上闪闪发亮的勋章,无一不显示其本人地位的重要性。

军官的一头金发被仍未停止旋转的螺旋桨吹乱,湛蓝色的眼眸中射出来的是一种平静的野心,波澜不惊却充满杀机。

第三帝国海军军官亚历山大·赫莱布上将,朝迎接他的官员们敬了个礼,然后径直向他的黑色专用轿车走去,带着他的副官,一个同样拥有蓝色眼睛的年轻军官,他急切地想见到他们,他的英雄们。

 

当重新踏上陆地的时候,罗宾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归了正常的世界。

水蓝色的大海,靠近港口处的蝴蝶形波浪,阳光穿透云雾,落在年轻人的脸上,画出一道道彩色的花纹。

罗宾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怀表,表链上的搭扣折射着阳光,凝结成了钻石,不禁令人联想起维奇奥桥上的奢侈品。

“果然还是迟了呢……”罗宾自言自语道,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大海的颜色,飘忽不定的涵义,宝石一般的光泽。

“你又在想他了吧?”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问号结尾的疑问句,出自一种确信的,略带挖苦口吻的沉静的语气。

罗宾回过头,当两个人的眼神接触时,空气中似乎在一瞬间被参杂进了某种新的元素,接着,就象是胶囊溶化在了水中,彼此之间的默契扩散了开始,消失在了罗宾微微扬起的嘴角边。

“多事的家伙,”罗宾抬了抬眼皮,“我只是在对表而已。”

“少罗嗦,这虽然是个不错的借口,但并不适合你这种没有丝毫时间观念的家伙。你的真实想法早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

“是啊是啊,无所不知的京特尔少校。”

对方取下了军帽,阳光将他此前一直阴郁着的表情点亮了,坚毅的脸部线条也舒展了开来,似乎是一条放下戒备的猎犬,“祝贺您,能够回着回来。”

“你有必要每次都这么挖苦我么?”罗宾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俩人一同沿着湛蓝色的港口线,向前走去。

从海上吹来的晨风,温柔,湿润,如同一个羞涩的少女,妩媚地抚摩着你,依偎着你。

真正的挚友,彼此之间或许不需要很多的言语,两位经验丰富的船长,自然比任何人都能够体会那种活着从战场归来的真正的“活着的感觉”,当置身于墓地,时间久了你也会感到自己被同化,孤独感,无助感,值得庆幸的是,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耳间的低语,交错的目光,早已没有了年少的张狂与彷徨的迷茫,余下的东西似乎也只是比埋藏在最深的海底,对他们来说,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真切的生命,因为当明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冰冷的死亡。

港口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人们似乎从各个角落里涌来欢迎与祝贺凯旋归来的英雄。

人声鼎沸,每个缝隙中都有人的声音,金黄色紫外线,夹杂着鲜花的香味,弥漫着水珠,罗宾突然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当然,这不是由于某些液体导致的,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已经有些厌烦了,他太累了,长达几天几夜的过度劳累,现在的他只想安静地睡上一觉。

这时,罗宾突然感到一只强有力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这才缓过神来,对方灿烂的金发在阳光的强烈直射下,一度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如同是镶嵌在金色王冠上的钻石。

“祝贺您,克雷茨少校。”

罗宾这才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潜艇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亚历山大·赫莱布将军。

罗宾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绝没有卑躬屈膝的涵义,他的原本松散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紧张地收缩起来,眼睛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格外明亮,他的军用靴脚后跟对碰而击打出清脆的碰撞声,他高高地昂起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栎叶骑士勋章,泛着金灿灿的海蓝色,这已不是罗宾第一次接受类似的荣誉了,早在8月,他的击沉敌舰吨位数达到11.7万吨时就已经从他英俊的上司那儿得到了一枚骑士勋章,此时此刻的情景就如同是上一次的复制,不同的是,他与他的船员们的吨位数已经从11.7万吨增加到了20万吨。罗宾·克雷茨少校,名副其实的大西洋之狼,真真切切地盟军商船的噩梦。

“亲爱的克雷茨少校,第三帝国永远以拥有您这样的军人而感到自豪,请您继续为我们尊敬的元首的伟大事业扫清障碍吧!”

“我的整个身体和灵魂都是属于元首的,”罗宾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第三帝国万岁!”从这位年轻的军官的眼睛中放射出来的是一种纯粹的忠诚,这是一种绝对自由之后的某种归属,这种信念能够帮助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找到勇气。

受勋仪式结束后,罗宾开始四下寻找他的好友京特尔,正在此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不快的人影。

埃雷米·缪塞·阿利亚笛雷少校,U-100号潜艇的船长,宝石绿色的眼睛,是如此明亮,足以震撼到每个被它们直视过的人,如果说罗宾的眼睛是暗夜中的星辰,那么这双眼睛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炬,令前者不得不相形见拙。

罗宾非常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完全不顾如果这个举动被其他人看见的话会造成多么不良的影响。

就象之前提到过的那样,罗宾对这位无论在年龄上,才华上,战绩上,地位上,影响上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尤其反感,或许就是这个“不相上下”令自尊心异常高傲的他感到很不自在,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在京特尔说来是最根本的原因,尽管罗宾本人一直不肯承认的,是——U-100号船长那英俊到简直可以称得上妖艳的长相。

而埃雷米·缪塞·阿利亚笛雷本人,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少追捧,与罗宾的广结人缘相比,对方略显孤僻,经常茕茕孑立,带着些微落寞的表情,远远地看着,而他那双忧郁的眼睛更显得迷人了。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少校在高级军官的圈子里却混得相当不错,在罗宾看来这是最不能容忍的——尤其是那种简直是出卖尊严的行为时——“这种人怎么有资格指挥一艘潜艇?!”,尽管被认为是靠关系得到了现在的位置,但对方所体现出来的指挥才华实在不能不令所有的部下——甚至包括罗宾自己——折服。事实与吨位数证明,对方不仅仅是一个只有漂亮外表的绣花枕头。

缪塞少校注意到了对方不友好的目光,他收回方才有些离散的眼神,转向罗宾,作为回应,丝毫不客气的眼神令罗宾稍稍吃了一惊。

“切……居然和这种家伙作为搭档,实在是有损我的名声……”罗宾不屑地移开眼神,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无意再停留在这儿,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所以他不会注意到,对方那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显得有些受伤的眼神。

他也根本不会明白,那个从父亲那儿继承而来的姓氏,带给了对方多么大的伤害与负担。

 

第三章 咖啡与暖风 Café and Soft Wind

 

用白色粉刷过的墙,蛋黄色的装饰,红色的屋檐与窗花,黑色的金属栏杆上星星点点点缀着的花草,这种童话世界的美感与此时此刻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相比,不禁显得黯然失色。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falling down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风吹过窗口,风铃发出丁零当啷的悦耳响声,略带着花香味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和着他清脆的歌声,有种巧克力的柔软触感。

“塞斯克。”

从街角那边传来的如同风铃一般的声音,将那个人拉回现实中。

多么美好的现实啊。

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相隔了两个月之后的再次见面,既真实又不真实。

白皙皮肤,童话般的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

“抱歉……这次又回来晚了……”

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名叫罗宾·克雷茨的男子,完全褪下自己平日里的高傲与戒备,变成了一个有点羞涩的,似乎是赴约迟到了的感到十分抱歉却又不知道如何道歉的恋人。

少年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跑上去抱住了对方。

“什么也不必说了……”他的脸颊贴在对方略显粗糙的颈边,啊啊,头发好久没理了吧,“罗宾……”

罗宾将对方搂在怀中,好熟悉的味道,阳光的味道,带着巧克力与花草的香味。

我可以失去整个世界。

但就是无法失去你。

塞斯克。

罗宾坚定的眼神泛着温柔,他将自己,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仅存的一点情感与柔情全部奉献给了眼前那个名叫塞斯克·法布雷加斯的少年。

 

刚从元首的办公室出来的海军上将,显得有点沮丧。

赫莱布对自己的根据多年经验得出的群狼战术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也深信凭借这样的战术对整个大西洋的战略局势将起到决定性的影响,从而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存在着一个大前提,那就是第三帝国的资源与元首的全力支持,虽然此前那位似乎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元首大人曾经不止一次表示过此类的“全力支持”,但也仅仅是口头上承诺而已,相反,他的一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潜艇部队擅自调走,给他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此外,他的希望得到空军部队的支持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实际上的兑现,也是一大心头之患。

此次狼群战术初见成效,元首就又将他的已经为数不多的潜水艇调走,调用的理由也令这位可敬的海军上将哭笑不得——为赫尔曼·戈林的空军部队做天气预报!简直可笑之极,那个蠢材非但无法为自己提供空中力量的保障,甚至还以这种愚蠢至极的理由来削弱自己的狼群!赫莱布早就看戈林那个家伙不顺眼,可以想象,心高气傲的海军上将是花了多么大的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本我在元首面前爆发。

没办法,谁叫他在元首面前是个红人呢……

赫莱布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副官在大楼外等候着,见到自己的上司便迎上前去,之前一直竭力保持着微笑与常态的海军上将终于在自己的副官面前毫无保留地大倒苦水。

“就我们现在的人力,物力,无法和盟军相提并论,潜艇的损坏速度远大于出厂下水的速度,而且……更要命的是,新的船员的素质无法和老一批的相比……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

看着自己上司忧愁,甚至是有些忧伤的表情,年轻的副官微微皱眉,他的心和他的上司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赫莱布不禁露出一个苦笑,“我们的元首,究竟在想些什么……”

“阁下……”弗拉米尼替他的上司拉开车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向认定的目标前进吧。”

“抱歉,拉斐尔,也许我不该向你说这些……”赫莱布微微笑了笑。

弗拉米尼关上车门,其实,他还是没将那句话说出来。

不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您身边的……

 

大街两旁的梧桐树渐渐向后退去,赫莱布望向窗外,倒影在车玻璃上显现出来的五彩斑斓遮住了他的真实表情。其实他更为之担忧的是:船员的新生代培养,要知道,成为一名潜水艇的船员,需要经过多么残酷与严格的训练,就潜水艇这个特殊的兵种而言,他的船员在娴熟掌握了技术外,还必须拥有非凡的勇气与生命力,否则他将无法忍受冰冷的水下生活。而潜水艇艇长,更是从这些出色军人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但是,随着战争的逐渐扩大,德国方面已经无法再有如此充裕的时间来培养潜水艇士兵,前线的伤亡人数不断增多,学员的毕业速度越来越快,素质也大不如前,而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战斗力的锐减,从而造成更大的伤亡,其实潜艇部队的实力已经有所下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失败证明了潜艇的单打独斗无法有所作为,而元首的百般阻挠又将慢慢成熟起来的狼群战术逐渐扼杀……

不过赫莱布还无须太过担心,因为他的手下依然有三张极其令对手胆寒,令己方骄傲的王牌,那三个名字,在这段时期是所有德国人民的希望,盟军部队的噩梦。

京特尔·亨利,罗宾·克雷茨,缪塞·阿利亚笛雷——现代版的阿多斯,达达尼昂和阿拉密斯。

想起那三名深受自己信任的部下,海军上将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从慕尼黑的酒吧,到洛里安特的咖啡店。

虽然没有维也纳霍夫堡前咖啡馆的雍容华贵,也没有威尼斯圣马可广场边咖啡馆的华丽铺张,与那些世界闻名的咖啡馆相比,洛里安特的咖啡店显得太简陋了,但是就这个小城镇而言,尤其是对那些从战场上活着归来的士兵来说,前者太过傲慢而无力去仰望,因为他承载着哈布斯堡王朝几百年来的荣耀;后者太过耀眼而无心去俯瞰,因为他被笼罩在圣徒马可的光辉之下。所以,这样一间简陋的咖啡店也已足够成为那些远离故乡的战士们的心灵寄托。

黑色便装的年轻男子,坐在靠窗的玻璃桌子前,太阳下山,夜色降临,他的美丽的宝石绿色的眼睛,望着过往的行人,有些闲庭散步,有些步履匆匆,总而言之,没有丝毫的紧张气氛。

男子略带修长的手指绕过咖啡杯,将它放到自己的唇边,苦涩的味道犹如火烧的毒药一般,自他的舌头扩散开来,如同他的心,充满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伴随着血液蔓延至他的全身,每次一被碰触,就会疼痛不已。

埃雷米·缪塞·阿利亚笛雷,如果你不加上最后那个后缀,他会很感激你的,因为,那个毫无疑问的法国姓氏,那个从他的法国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法国姓氏,对年轻的他来说是个太大的负担。

他微微眨了眨眼睛,略带沉重的眼皮,一个月的水下生活,他的睡眠时间积累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埃雷米·缪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傲慢的敌意,本人无意如此,但却如同是本能一般地保护着自己,他是一名极其出色的潜水艇指挥官,却让人感到无法接近,他的部下既崇敬他又对他抱有畏惧之心,因为这位外表极其完美的长官,也有着一颗无懈可击的心,将一切来自外部的接触拒绝于千里之外。

即使是醇浓的清咖啡也无法抵御自己的疲劳与倦意,埃雷米感到很无奈,他用胳膊支撑着脸颊,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

不是他不愿意回家,而是他无家可归。

而所谓传说中的传闻,其实说不定是真的。

一名男子推开咖啡店的门,径直朝这位潜水艇长走去。

“在这儿打瞌睡可是会影响睡眠质量的,少校。”

对方那皮笑肉不笑的声音非常刺耳,埃雷米睁开眼睛,略微皱了皱眉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选择睡在这里。”他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却是那么无奈。

“请您搞清楚这一点吧,亲爱的少校,”男子的话语不怀好意,“您是无法选择的。”

“我……”

埃雷米还想说什么,但是对方伸出手来重重地按住了自己的肩膀,疲惫的身体就如同是被灌了麻药一般动弹不得。

“我不喜欢动用武力,如果你不反抗的话,我想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的,亲爱的少校。”

宝石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哀伤,四周的景物在一瞬间黯然失色。

 

“罗宾……你瘦了……”

此时此刻躺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少年发出如同孩子一般的抱怨声,罗宾怜爱地亲吻着他的额头,一边抚弄着他的头发,“放心,我会留有力气将你抱起来的。”

孩子一般的少年露出了笑容,那时隔两个月的音容相貌,那真切的来自对方身体的触感与温度,让塞斯克感到充满了安全感。从慕尼黑到基尔,再从巴黎到洛里安特,这个少年追随着他的恋人走过了三分之一个欧洲,他抛弃了自己的家庭,亲人,朋友,只是为了那个他所爱的人,义无返顾地来到这个法国的小城镇,而且那位身为潜水艇长的爱人,不知何时会离他而去。

“啊!糟糕!我忘了买今天晚饭要用的素材了!”

塞斯克突然这么说道,令对方吓了一跳,罗宾将想要起身的塞斯克拉了回来,“你就乖乖躺着吧,今天我哪儿也不会让你去的。”

塞斯克微微笑了笑,“如果这样的话,你们的统帅部会责怪我没有给优秀的潜水艇长官保障基本的身体健康吗?”

罗宾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好吧,让我去吧,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吻了吻少年的嘴唇,穿上外套便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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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有生之年……这也太夸张了……[em04]

这又不是什么巨坑……

[em04][em04]

很快就会有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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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型对照:
 
罗宾·克雷茨
 
奥托·克雷茨克默
 
U-23和U-99船长
 
击沉44艘船,262203吨
 
1940年8月4日获骑士勋章,1940年10月4日获栎木勋章,1941年12月26日获剑仗勋章
 
表现欲极强……击沉同盟国舰船的吨位数最高,被俘期间还为德国偷运军事情报……强人一个,卖相很好。帅哥啊……
 
 
京特尔·亨利
 
京特尔·普林
 
U-47号船长
 
击沉33艘船,197218吨
 
1939年10月18日获得骑士勋章
 
“我从海中得到的乐趣远大于任何一次陆地上的奇遇。”
 
他击沉皇家栎木号战舰后,成为德国人的偶像。
 
脾气火暴,性格外向,戴着妻子的围巾就跑出家门应征入伍。
 
1941年遇难,举国上下为失去他而悲痛。
 
也是强人一个,击沉皇家橡树号后接受希特勒的检阅时那姿势。。。。帅呆了,可惜又是一个短命的……可惜啊可惜。海军又少了一只勇敢的狼。
 
 
埃雷米·缪塞特·阿利亚笛雷
 
约阿希姆·斯基克
 
U-100号船长,击沉37艘船,155882吨
 
1940年9月24日获得骑士勋章,1940年12月1日获得栎叶勋章
 
“爱捏鼻子的伙伴”,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这位金发小伙子的爸爸是一位“漂亮”的海军军官。
 
普林和克雷茨克默比较孤傲,不合群,而斯基克是早期三个德国最著名的佼佼者之一,他总是斜带着帽子,以衬托出他那张青春偶像般的脸,邓尼茨认为,他的温文尔雅的举止,潇洒的风度大长了德国军队的脸。他在上司面前一点也不拘束,直到1941年临死前,他还一直保持着他的锐气。
 
OMG,我找到传说中的三剑客了,一看克雷茨克默就知道他肯定很骄傲了,那脸啊……
 
 
亚历山大·赫莱布
 
卡尔·邓尼茨
 
这位相信我不用说了吧,知道历史的人都应该很熟悉他了,第三帝国海军总司令,狼群战术的创始人,被称为狼群之父,希特勒自杀后指定的接班人。我相当喜欢的一位军人~=v= 毕竟先驱者总是让人尊敬的,比如古德里安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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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汗,置顶也太夸张了……[em04][em04]

这儿的文的确大多比较小资……

[em04][em04]

我会尽快写完的……这文最近应该会有个结局……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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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写小说也是调节心情啊

以前写文总把自己搞得很累……

现在不同了,以随性为主

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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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管什么情况速度都是很慢的……

除非哪天高峰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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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写东西还是以自娱自乐为主的……

如果有灵感的话会写得比较久……一般深夜灵感比较多……不过很少有通宵的情况……

所以进度慢啊……

[em02][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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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冰蓝色的雨 The Rain of the icy blue

 

 

太阳下山后的洛里安特,从海上吹来的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气味,凉凉的。

走在大街上的罗宾,不禁将外套领子竖了起来。

突然他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在纠缠。

奇怪,都快接近宵禁的时间了,怎么还有人在街上呢……?

罗宾走近了些,看到了那两个人,一个高大的男子,似乎是揽住对方,而对方好象是基本失去了意识,完全倒在那个男子的怀里。

伴随着路灯的光线,罗宾看清楚了,这也不禁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高大的男子,是海军部的高级参谋长阿尔弗雷德·阿尔特塔少将,而那个失去意识的人,正是埃雷米·缪塞特·阿利亚笛雷本人。

就在他的感觉阈限给出恰当的反应时,他看到了,那个男子揽过他的腰,吻了,没错,是亲吻了对方的嘴唇。

罗宾顿时感觉浑身象是被冻结了,他应该气愤地选择头也不回转身,并且从此以后确信了所谓的传言从而更加深了对对方的厌恶,没错,以他的个性来看这个表现是最合理的。但是,但是——

罗宾几乎是本能般地冲了上去,对着那名男子就是一拳,那个人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倒了下去。

罗宾连忙上前抱住几乎是倒在自己怀里的埃雷米,好重的药味啊,他皱了皱眉头,他让对方靠在路灯旁,然后再有功夫去关心一下那个刚才挨了自己结实的一下的那位仁兄。

罗宾此时稍稍冷静了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要知道,对方可是军衔比自己高很多的参谋长,而说到动机,谁又会相信在此时此刻此地发生的事情?

幸运的是,对方显然也不想对此事过多纠缠,而且如此不光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也会对他的名声造成很大的伤害,他擦去嘴角边的血迹,对罗宾露出一个冷笑,“我以为这小子只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感兴趣呢。”

罗宾的怒火又被点燃了,“请您放尊重点,参谋长阁下!”他特别着重强调参谋长这三个字。令对方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很好,克雷茨少校,既然你如此清楚,那就放聪明点的话就不要声张,就你们和我之间的差距,你觉得别人会比较相信谁呢?”他又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罗宾同时也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去看着那个不省人世的同辈,露出一个苦笑,心想刚才的自己准是疯了,居然会插手管这家伙的事儿,原本的自己可是和他划清界限的。

他的眼睛久久地停留在对方身上,均匀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完美无暇的脸蛋,在军人中显得略微瘦小的身材,罗宾为自己心里的那种突如其来升起的欲望而感到羞愧。

“总不能把他扔在这儿不管吧……看在同行的份儿上。”

他蹲下身子,抱起了对方,消失在了夜色里。

 

 

天空死灰一般的蓝色。

四周寂静无声,像是吸血鬼的棺材,教堂后的墓地。

你要活下去……孩子……活……下去。

没错,要活下去,只有得到权力,得到权力,所以要不择手段。

躺在床上的男子,慢慢睁开眼睛,美丽的宝石绿色,在那一瞬间没有丝毫的戒备,月光洒了进来,眼睛象是盛满圣水的容器,有种波光粼粼的错觉。

“终于醒了么?”

顺着声音来源,埃雷米看到了站在床头的罗宾·克雷茨,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埃雷米突然如同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什么……你?”他一脸的茫然,并且再次充满了防备。

“哎哎,虽然我也不指望你会谢谢我把你从街上一直抱回来,但是请别露出这种好象我是坏人一样的表情好不好?”罗宾的脑门上又忍不住暴出“井字”了。

“是你……救了我?!”埃雷米放下了戒备的表情,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对方。

罗宾对对方就自己的行为用“救”这个说法感到颇为意外,事实上,他自己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救人”。

“切……少开玩笑了,你不是自愿的么!?”

突然地,罗宾想用这句话来刺激对方,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残酷。

果然,对方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伤害,似乎是想争辩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你是被强迫的,就反抗啊,不要做出这种如同怨妇一样的表情好不好?!”罗宾对对方的抵触心理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对不起……”埃雷米从床上站起身,看着罗宾,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浪费你的时间了。”然后他绕过对方,朝门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话一出口,罗宾就后悔了,真愚蠢啊,居然问对方要去哪?你管得着么?你是他什么人?

果然,对方停下脚步,回过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罗宾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悲伤的无奈。

“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回答,面无表情地。

“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继续留在这儿好了,现在离天亮还早,如果你不想因为违反禁令而被逮捕的话,少校。”罗宾对自己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的自己感到异常的惊讶,自己难道是疯了不成?!算了,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战友,如果因为这么一个愚蠢至极的理由被逮捕导致潜艇部队的实力被削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他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埃雷米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不用了,”这一次罗宾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的声音那么哀伤,那么无奈,那一字一句,如同是脱落的水晶,慢慢地,缓缓地落在他的心里,“谢谢你……”

啊,罗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真实。

那是一滴眼泪,从对方的脸颊边滑落……

 

 

“罗宾……”塞斯克推开门走了进来,显然他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他没什么吧?”

“没事,这个用不着你操心,塞斯克。”罗宾在塞斯克面前又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微微笑了笑。

但是塞斯克的一句话立刻让他轻松不起来了,“可是,外面似乎在下很大的雨,他,真的不要紧么……?”

罗宾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哎哎,搞什么,我这算是在担心他么?

正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听起来如同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您好,这里是……”罗宾将听筒放在耳边,眼睛一边不安地望着窗外。

一阵冗长的对话,不,或许说是谈话更恰当,因为从头至尾罗宾都没有机会回话。

“是,是的,我明白了,长官。”

只有一个答案,那是指挥部打来的电话,下达召回总部报道的命令。

罗宾放下电话,“对不起……”他对塞斯克这么说道,而后者早已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回以一个不必介意的微笑,而他其实并不明白,罗宾的抱歉不仅仅只针对这个电话。

罗宾从桌子上随手抓起一把雨伞,便打开门冲了出去。

 

 

雨似乎是越下越大了,冰冷的雨滴,如同冰块一般重重地敲打在少年冰凉的脸颊上。

象是刀割一般。

埃雷米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两眼无神,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肩膀上,石板地面的坑洼积水溅起水花,粉身碎骨。

那个少年,那个孩子,在他离开时的那一刹那,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要紧吧?外面正在下雨呢。”

埃雷米笑着摇摇头。

“真的,不要紧吗?”

“什么?”

少年的话令埃雷米为之一震。

“因为你的眼睛,就象是被冰冷的雨水打过一样,你的心里,也一直不停地在下着这样冰冷的雨吧。”

啊,是啊,居然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呢……

那个孩子……究竟是……?

埃雷米苦笑了一下,没错啊,你这个拥有肮脏血统的孽种啊。

被歧视,被孤立,被凌辱,这就是他的父母亲犯下的罪体现在他身上的惩罚。

宝石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因为他早已看穿一切,不再包涵任何感情。

可是,可是为什么……?

 

 

“喂!你给我站住!”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埃雷米回过头去,有些惊讶地发现罗宾·克雷茨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他身后,一脸不爽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在大街上游荡的?还是说你喜欢被雨淋透后得重感冒而在床上躺上好几天?”

在埃雷米看来,对方的表情虽然显得不屑一顾,却暴露了主人拼命想要掩饰的真实情绪——一种因为担心才会如此愤怒的情绪。

埃雷米看着眼前的少年,并不说话。

对方的沉默让罗宾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不禁又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想生病的话就拿着。”

罗宾伸出手去。

看着少年手中的雨伞,埃雷米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双宝石绿色的眼眸,望着对方,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心。

“你到底要不要啊?!”

对方似乎是就要爆发的样子,埃雷米从他的手中接过伞,碰到了对方的手指,顿时就如同静电落在皮肤上,有点麻麻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谢谢你了……”埃雷米微微笑了笑。

“我只是不想你带着感冒回到大海上去,”罗宾抬了抬眉毛,他突然觉得表情舒展的对方显得有些顺眼了,“明天就得回总部报道,你,真的不要紧么?”

其实,那后一句才是少年跑出来的真正目的。

只是,埃雷米是不会体会到的,至少,从他的反应上可以看出来。

“我没事,”他一直保持着笑容,“想不到你是如此体贴的人呢,少校。”他转身,潮湿的空气在一瞬间也有所改变。

依照罗宾的个性,应该早就不依不挠地顶回去了,可他却愣在那里,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

“哎!你等一下……”罗宾的肢体似乎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就如同方才一样,本能一般地冲了上去,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埃雷米惊讶地转过身来,他感到浑身如同被强烈的电流穿过,甚至在那么一瞬间,他失去了平衡。

埃雷米手上的伞还没来得及撑开,而罗宾为了上前扶他,手中的伞落在了地上。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一起暴露在大雨下。

看着对方那双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眸,天啊,那是多么美啊,那完全不设防的表情,在神秘的面纱之后隐藏着的居然是令人窒息的魅力。

罗宾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不,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了。

“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果还能算是距离的话——如今就连这点距离也要化为乌有了。

你,你是个遭到诅咒的孩子!

啊……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彼此,罗宾如同被解除了催眠一样,大梦初醒。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用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表情与语气,表示着抱歉。

“对不起……”

出自对方口中的这句话如同是洒下的水滴一样,被融化在了空气里了。

罗宾感觉自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他只是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

只是他根本没看到,对方因为被滂沱大雨打湿的脸,早已是泪流满面。

 

罗宾睁开眼睛,早晨的阳光竟显得那样刺眼,他简直无法面对塞斯克那双真诚的眼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16 11:22:17编辑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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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去天空的旅程 The Patrol without Airforce

 

雨停了,云彩被太阳蒸发得不见踪影,强烈的阳光透过指挥中心的大玻璃洒进大厅,罗宾站在墙角边,穿着黑色的制服,镶嵌在围巾上的十字勋章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反射在他被阴影埋没的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面的门被推开了,京特尔·亨利少校从里面走了出来。

Hey……mein Freund!(my friend!)”罗宾带着微笑迎了上去,一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Lassen Sie uns unsere Jagd anfangen!(Let’s begin our hunting!)”

“战争不是游戏,我的朋友。”虽然了解对方的个性,但亨利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正在此时,从另外一边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当看清来人是谁时,这一次是轮到罗宾不自在了。

“早上好,缪塞·阿利亚笛雷少校。”以一名军人和一位战友的名义,亨利向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回礼,通常这个时候罗宾早该已被他的傲慢激怒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埃雷米·缪塞的眼神在罗宾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接着几乎是逃一般地慌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亨利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自然了解好友的性格,于是便什么也没说,心里面琢磨着为什么这两人就非得这样针尖对麦芒呢?

 

“早上好,赫莱布上将。”

赫莱布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个足以搅坏他一整天好心情的男人。

“早上好,尊敬的元帅大人。”赫莱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冷地看着对方:赫尔曼·戈林元帅,空军总司令。就他看来,对方是一个完全不懂得战争战术战略的大傻瓜。

“我们需要谈谈。”

“很抱歉,大人,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谈的。”赫莱布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赫尔曼·戈林,这个蠢材先前一直声称:“飞行的所有武装力量属于我们”,从元首将第40团交由赫莱布和他的潜水艇部队支配后,这个家伙就一直牢骚不断,他对把一支空军部队划归海军领导非常不满意。戈林曾不止一次试图让赫莱布说服元首废除那个命令。赫莱布没有同意,从此两人的关系开始从原先的尴尬变得有些水火不容。

 

赫莱布希望侦察机会帮助他的潜水艇准确地搜寻目标,但经过证明它们并不能做到。一天仅有两架飞机——而原来答应的是12架——用来出击。尽管飞机安装了附加的燃料箱,可以使之从波尔多飞到北运河西边和西北边的主要潜水艇军事基地,但是飞机还不能在天上待那么长时间。如果它们碰巧发现了一支船队,直到潜水艇到达后它们才能连续不断地保持联系。燃料的短缺也不允许它们返回法国。他们必须飞到挪威西海岸的一个飞机场。那是一个冒险的行动,因为那里长期有雾,对飞机飞行很不利。

另一个主要问题是飞机的不准确的航海报告,有时相差80英里之多。有时,依照一架飞机所述查明船队的位置,把狼群派遣过去,发现那里是空空的海水。尽管日常的空中侦察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英军航海总图,但是,赫莱布不得不依靠他的潜水艇发现大西洋的目标。

尽管有侦察机的问题,但是海军最高统帅部还是乐观的。英国的船以每月50万吨的速度下沉,速度是惊人的,比英国和美国两个国家造船厂的生产能力之和的3倍还多。德国战略家估计,如果把他们的潜水艇、飞机、水面船队和水雷的能力加起来,每月可以毁掉75万吨的船的话,英国在一年之内就会被迫退出战争。他们觉得,如果纳粹空军完全按照希望的每月30万吨的击沉速度,那么那个数字就很容易达到。但是在1942年的某些时候,英美联合造船计划达到每月50万吨的生产量,在这之前必须马上切断英国的运输生命线。

而正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德国的潜水艇部队经受了一次严重的打击。

 

身穿灰色制服的男子,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低垂着头,他的左手按在自己胸前,十字架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他在与自己生命中的某些东西告别。

“京特尔,”神甫从洗礼坛上慢慢走了下来,朝这位约定俗成的来访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亲爱的阿尔塞纳,我的心正在忏悔。”京特尔少校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保持着那个姿态。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我的孩子。”神甫走了过来,坐在了他身旁。

“我听见大海的声音,在梦里,呼唤着我,”京特尔吻了吻胸前的十字架,转头看着神甫,“我有预感,这一次我……恐怕是回不来了。”

“主在上,”神甫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每个人都将有自己的归宿,如果上帝决定这就是你的归宿,那你也没有必要觉得后悔,我的孩子。”

“谢谢你,阿尔塞纳,我的朋友,我的,父亲。”

京特尔·亨利,起身离开了这座小教堂,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阳光的另一头,神甫默默地注视着他,因为这一次再见似乎就意味着永别,他要将那个沧桑而深刻的背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与记忆中。

 

“这又是塞斯克给你的吧?”

站在甲板上的京特尔,开始调侃起他的同伴来。

罗宾·克雷茨看着手中的掉坠,“他非得让我带上这个,我实在坳不过他……”蓝色小熊状的挂坠,扁扁的,泛着光,镶嵌着粉红的彩色玻璃,折射着海水与天空的蓝,纯净地让人不忍去碰触。

“你和塞斯克之间发生了什么?”京特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这样问道,“最近提起他时你的表情总是显得……有点儿不那么自然。”

“我们?不,没有,一点儿也没有,我们很好,非常好。”罗宾将挂坠重新带上,他有点儿故意地装作若无其事。

京特尔也没打算追问下去,毕竟这是他的私事,即使是再亲密的朋友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天空开始变色了,好象有一场暴风雨要来呢。”罗宾呼吸了一下,四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点儿潮湿。

“无所谓,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冒雨出海了,你说呢?航海家?”

“是啊是啊,就连哥伦布见了你都会自卑呢。”

罗宾看见对方朝自己挥了挥手,示意告别,天空开始飘起小雨,风也渐渐大了起来,罗宾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总象是在隐藏着点儿什么,是对方,抑或是自己。

当然,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当罗宾出现在潜艇的指挥塔的另外一端时,当他消失在海平面之上后,所有的一切情感都与他无关了,此时此刻,他仅仅,而且只能是一名军人,一名潜水艇艇长。

短暂的休整后,罗宾·克雷茨少校,和他的同伴们,和他的U-99号潜水艇,又一次回到了水下,那个冰冷的战场,布满尸体与残骸,憎恨与诅咒的亚特兰蒂斯。

U-99号,方向,北大西洋;目的地,冰岛!”

 

刚下过雨的天空放晴,开着的天窗,深蓝与惨白的强烈对比,小说家正听着关于“海”系列的原声,有关1900的传说,海德修斯见过海,在爱尔兰,在诺曼底,在欧登塞,在斯德哥尔摩,等等。就象他这样隔着电视屏幕,或是他的心隔着显示屏,有时候听听原声带能让他平静下来,真正听到他自己在想些什么,而不是让时间就这样流走。昨天下午下了暴雨,抱着一本佛罗伦萨史坐在橙色的灯光下,不知道荣格在世能否为他解释一下这个情结,不过此时此刻的他觉得自己似乎需要系统脱敏一下了。

 

埃雷米·缪塞·阿利亚笛雷少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患上热伤风,他更不会想到,他的上司会因为这么点儿破理由就取消了他和他的潜水艇的外出巡逻,其实他早该想到,否则他不会听任自己一个晚上那样淋雨。

他讨厌留在陆地上,他宁愿呆在冰冰冷的海底下,特殊的战斗环境,特殊的身份,他不需要被迫做任何事,他不需要对任何人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

“总之您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个假吧,少校。”

埃雷米走出大楼,黑色的制服,加上一条围巾,他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微弱的阳光洒在街边的积水坑上,掉落几滴雨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缪塞·阿利亚笛雷少校?”

埃雷米停下脚步,抬起头,看见自己的眼前站着一名少年,浓密的黑发,大大的水晶般的眼睛,穿着整洁的白色套装,看上去就和普通人家的少爷没什么两样。

塞斯克·法布雷加斯,带着温柔的微笑看着他,他手中提着一个袋子,似乎是刚采购回来路过。

埃雷米略微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那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少年,他不过只见过自己一面而已。

“有兴趣一起吃午饭么?”少年无害地笑容令埃雷米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埃雷米和塞斯克走进了那家常去的咖啡馆,一如既往地选择了靠窗的座位。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埃雷米比较沉默,他有着傲慢的餐桌礼仪,没有边用餐边侃侃而谈的习惯。倒是塞斯克一直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基本都是关于潜水艇部队的问题,看来罗宾平时并不怎么和他说起自己的工作。

“你和他是恋人吗?”终于,埃雷米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这样问道,不可否认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塞斯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是啊。”

“你不担心么?”埃雷米喝了一口清咖啡,“这份职业的人可是离死神最近的。”

塞斯克的身体抖了一下,很明显那句话刺痛到了他,他有些不安地握着盛有奶昔的玻璃杯的吸管,露水顺着玻璃壁沿流下来。

“这我知道……”塞斯克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但是我相信他,所以也相信他为之信仰的东西……”轻柔的声音,却泛着些许执着的东西在内。

“为了他的信仰,而浪费你的青春?”埃雷米抬起头,“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他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突然变了,其实他说话的基调一直是这样,那么一针见血,露骨,从不在乎对方的感受。

“不,我没什么,只是,少校先生,您似乎不怎么谈论自己?”塞斯克看着埃雷米,而后者似乎并不习惯被他这样直视,因为那双纯净的眼睛总能将他看穿。

“你不会感兴趣的,没有人感兴趣。”他别过脸去,避开塞斯克的视线,笑得有些尴尬。

“或是您无时无刻不在掩饰着自己吧?”

埃雷米呆了一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孩子,纯净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杂念。

“我想我得走了,很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埃雷米将凉了一半的咖啡推到桌边,站起身穿上了外套,最后,他伸出手去。“谢谢你,能和你一起聊天我很高兴。”

“不,这也是我的荣幸,少校先生。”塞斯克握住了他的手,“我期待着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埃雷米走出咖啡馆,轻轻舒了口气,刚才的一瞬间居然有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当然,自己不想再一次经历噩梦,可是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孩子……到底是……?

“请等一下,少校先生!”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埃雷米转过身去,有些惊讶地看着跑向自己的少年。

“您忘了拿您的围巾,”因为跑步而有些喘气的塞斯克面带微笑地将手中的白色围巾交给埃雷米,细微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一名军人可不能这么丢三落四哦,请您记得要好好休息啊。缺乏睡眠可是会让人的记忆力和反映力变差的,少校。”

“谢谢你……”埃雷米接过围巾,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笑容。“下次请称呼我的名字。”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只有那条白色的围巾,还残留着那从他的身上染上的,迷迭香的香味。

 

第六章 寂静无声“AbschiedDead Silence and Farewell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从U-99号潜水艇的船员室里传来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天气。”

海平面上下着大暴雨,潜水艇的舱内显得格外潮湿与闷热,不当值的士兵坐在船员室的床沿上抱怨,当然,也仅仅是抱怨而已,而他们的船长和他们在一起。

“就这样糟糕的天气,我们真该向统帅部建议放假一个星期。”罗宾·克雷茨也跟着摇了摇头,一边露出轻松地微笑,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他的潜水艇已经达到了冰岛附近,然而一路上风平浪静,直到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降临。

“然后你就可以抽时间好好陪陪自己心爱的人了吧?船长。”突然有人这么插嘴道。

“闭嘴!安迪!谁允许你这么八卦的?”罗宾随后抓起身边的一个空罐头,朝多事者的那个方向扔了过去,船舱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蓝色的小熊挂坠在罗宾的胸前一摆一摆,摇摇晃晃,敞开的白色衬衫,露出略显黑黝的皮肤。

虽然看上去很悠闲,不过没有猎物的日子也实在是非常无聊。船员们轮班上岗,而那些没有值勤任务的士兵,在狭窄的船员室里面对面地下着国际象棋——这也是潜艇里仅有的娱乐了;或是读着根本看不上几行字的书,“嘿,约阿希姆,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诗人?!”当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本拜伦的诗集时有人忍不住这样调侃道;最后,还有人,更多的人选择一种更好的方式——睡觉。

“船长!您或许应该过来看一下这个!”

听见了士兵的喊声,罗宾第一时间赶到了控制室,对着潜望镜看了看,嘴角边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好家伙,那肯定是英国人的船,好大的排场啊。”

U-99号的偏北方,正有一支向西开的船队,由许多护卫舰跟随,位置在冰岛的南面几百英里处。

“好了,伙计们,开始工作吧!”面对等待多时的猎物,罗宾显得格外兴奋,他通过潜望镜上的通话管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令所有战斗人员各就各位,他爬上了指挥塔,全员进入一级战斗紧备状态。

海面上的能见度因为暴风雨的关系而降低至500米以下,但是罗宾还是在北偏东约30度的位置隐约捕捉到了另外一艘潜水艇的身影。

罗宾此时此刻并不知道,那正是U-47号潜水艇。

前一天午夜,京特尔·亨利发现了这支向西行驶的船队,第二天清晨,在暴风雨的掩护下,他的潜水艇冲出水面,逐渐靠近船队。突然,炮声迭起,U-47号暴露在英国豺熊号驱逐舰面前,驱逐舰立刻对其发动了进攻。亨利潜入水下。为了避开驱逐舰,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改变速度,深度,方向或长时间沉默5个小时后,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最后——

“船长,有无线电通讯传来。”坐在无线电室里的士兵朝通话管喊道。

“很好,第一时间破译出来。”

“‘我们……被击中了,不要再靠近我们,请离开,全速离开……我请求您——京特尔·亨利少校。’”

罗宾此时此刻无法看到那位士兵脸上那近乎是挫败一般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为自己的表情做一面镜子。

作为一名潜水艇艇长以来,罗宾从未有过象现在这样的不知所措。

[“克雷茨少校,你会为了营救别人,无论是朋友,友军,敌人,还是别的任何人,而将自己的潜水艇置于危险中吗?”

这是潜水艇艇长考试的最后一关,答案是无庸质疑地,无须犹豫地。

“不会,长官。”]

[“克雷茨少校,你会为了营救别人,无论是朋友,友军,敌人,还是别的任何人,而将自己的潜水艇置于危险中吗?”]

“撤退,U-99号,撤退!”

罗宾·克雷茨,自己活了25年,此时此刻,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口中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少校……?”

士兵们听到这个命令时都为之一震,虽然理智告诉他们不该有一分一秒的怀疑,但就平常人的心理上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个事实:眼睁睁地目睹同伴死亡的事实。

就和罗宾的心情一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所以他不得不提高嗓门以掩饰自己的弱势。

“上浮!全体上浮!舵手!”罗宾扔下通话管,直接冲着船舱里大喊道,“转头,掉转方向!往回走!”

“我们会被发现的!少校!”

“我们继续下潜的话会被驱逐舰的潜艇探索器抓个正着!到时才是无处可逃了!”罗宾一直死死地盯住潜望镜,“雷诺下士!一号鱼雷准备!”

那是一支由5艘驱逐舰护送的英国船队,就一艘潜艇的兵力根本无能为力。

原本是一心想遇到一个大一点儿的猎物,没想到却让自己中个头彩。

不过罗宾此时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

U-47号潜水艇被驱逐舰的深水炸弹击中,在水下50英尺的地方挣扎。冒上水面的气泡使英国战舰得知了它的准确位置。豺熊号驱逐舰穿过泡沫投下了另一组深水炸弹。晚上2046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波及洋面。水下射出几道橙色的光亮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罗宾的眼睛一直贴着潜望镜,他的身体就这样僵硬在那儿,生怕一动,眼眶里的泪水就会夺眶而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从指挥塔上走下来,船舱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通讯兵放下了耳机,他们看着他们的船长,一言不发,罗宾看了看他们,转过身去,缓缓地举起右手,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所有人也跟着一起,敬了礼。泪水在罗宾的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掉下来。

大家都知道,京特尔·亨利牺牲了,而那个U型潜艇的不败神话,似乎也从这个时候起,开始崩裂。

“船长!我们被撵上了!”

这么一句话,打破了船舱内原有的肃穆。

“快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就各位!”罗宾跑回指挥塔,所有战斗人员也回到各自的岗位。突然,船身一阵剧烈的震动,船舱内的照明也在一瞬间暗了下来,好在过了一会儿又亮了,不过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和爆炸声,U-99号此时离海面不远,原本刚刚平静下来的海面此时此刻又一次被炸得水花四溅,浪花象是被击碎的白玉一般散落在空气中。

“他们在向我们投深水炸弹!见鬼!我可不想在为别人祷告过后自己再跟着一起上路!”

“你给我闭嘴!中士!上浮!冲出水面!全速前进!”

没有月亮的夜色中,U-99号终于冲出了水面,所幸的是,刚才的几波进攻并没有使潜艇的机动装置受到损伤。

“不行!船长!我们甩不掉他!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准备发射鱼雷!雷诺!”

雷诺下士站在鱼雷发射管前,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北偏东58度方向,发射!”

鱼雷从后鱼雷室的发射管里射了出去,将大海划出一道雪白的伤痕。

“在这种速度下发射鱼雷的命中率……船长……”

“那就让我们把命运交给万能主吧。”罗宾右手握着潜望镜,左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几秒钟的寂静后,海面上绽放出一朵金黄色的花,爆炸声从几百米外的地方传来却依然震耳欲聋。在海面上的那艘驱逐舰被炸得粉身碎骨。

就连接受最终的死亡也是这么大张旗鼓,而不象潜水艇,静静地沉入海底。

“看来,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至少现在还不愿意接受我们。”罗宾说了这么一句调侃的话,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并没有人有丝毫的轻松感。

“船长,”通讯兵转过头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犹豫,仿佛知道了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什么事?”罗宾从指挥塔上走了下来。

“这……是刚才,从U-47号上传来的,最后的通讯。”

站在他身旁的士兵推了他一下,仿佛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样。或许的确是这样,整个船舱内顿时又被一种压抑得让人窒息的气氛填满了。

“告诉我吧,告诉所有的人。”罗宾点了点头。

“只有一个词,”通讯兵放下了耳机,“‘Abschied’”他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整个船舱如死一般地安静,似乎可以听到,有隐隐约约地抽泣声,空气中也似乎能够闻到,那属于眼泪的淡淡的咸味。

AbschiedFarewell。

罗宾慢慢转过身去,没有说一句话。之后,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没有人说话,只有潜艇在海中行驶时,划破海面的轻微摩擦声,好象是从天堂里传来的祷告。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16 11:31:38编辑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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